【冬吴相对论】第106期:沉默的契约

    片花一:为什么真正有效的契约往往是暗中达成的、无形的、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为什么公司既要有明确的目标管理又要有无形的“契约”,过分强调有形契约为什么往往会适得其反?什么是“情感账户”,“情感账户”的贫乏会遭遇怎样的阻碍?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沉默的契约》

    片花二:为什么热心肠的人更容易获得成功?什么是科学精神?西方工业文明的崛起与科学精神有着怎样的联系?不丹人为什么要把人们在没有回报的情况下愿意帮助别人的意愿,列为国民幸福指数的指标之一?为什么要学会守正?欢迎继续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沉默的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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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1-02-23 21:49:45)

    转载标签: 吴伯凡中国梁冬冬吴相对论热心肠杂谈 分类: 冬吴相对论

    冬吴相对论第106讲——本期主题:沉默的契约

    播出时间:经济之声 2009-11-15 18:30-19:00

    主 讲 人:吴伯凡 主 持 人:梁 冬

    参与整理:海微笑 自在的鱼 夜未央 慧从卢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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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仍然是《冬吴相对论》。我是梁冬,对面的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主编吴伯凡。伯凡你好!

    吴伯凡:大家好。

    梁冬:我们较早之前谈到一个话题,就是关于原因和结果,关于呢核心价值和最后的目标导向等等的话题。其实,我个人认为呢,这也的确是一个东西方文明的一个很重要冲突的表现。

    吴伯凡:嗯,说到东西方文明的冲突啊,我就想起查尔斯·汉迪讲的这个契约在东方和西方的不一样,东方是一个不太注重有形契约的一个社会,西方呢,它强调的是有形的契约。解释一下什么叫“契”,“契”呢,它是古代的一种信用凭证,也有叫“符”。

    梁冬:啊,“符”是符合的“符”。

    吴伯凡:“符合”,“契合”。汉语中为什么有“符合”和“契合”这两个词呢?郭沫若写过一个话剧叫《虎符》。朝廷里头派人来要求在外的这个将领啊要听朝廷的命令,他就拿着一个“符”,整个原来是一块木头,它是老虎的这个形状,那边拿一半,这边拿一半,就验明正身,这个人是不是朝廷来的。你就要拿出那一半,跟他合得上,对上,是一个老虎的形状,那你就是朝廷派来的。两个对在一起的叫符合。“契”呢,更多的是民间的,也是差不多是像一个木头啊,或者一个别的什么形状。甚至一块玉,两姐妹一人一半,两个人分开了以后将来见面的时候一对上,证明这是两姐妹,是吧?我们在戏剧里头经常看到这种,这叫“契”。两个东西合了,叫“契合”。西方讲究那个有形的、成文的“契约”,而中国呢强调是无形的,不成文的“契约”。查尔斯·汉迪把它叫做“沉默的契约”,或者叫“无声的契约”,或者叫“默契”。

    梁冬:哦,这就叫“默契”,就是“Match”。呵呵,当然不是这样说的。

    吴伯凡:就是“默契”,两个人之间形成了一种约定,但是呢它……

    梁冬:心照不宣。

    吴伯凡:心照不宣,不表达出来。

    片花:为什么真正有效的契约往往是暗中达成的、无形的、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为什么公司既要有明确的目标管理又要有无形的“契约”,过分强调有形契约为什么往往会适得其反?什么是“情感账户”,“情感账户”的贫乏会遭遇怎样的阻碍?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沉默的契约。

    吴伯凡:我们说一个人啊除了有形的银行里的账户以外,它还有个“情感账户”,“情感账户”呢就是你在跟人交往的过程当中,逐渐地积累了一些情感性的资源,人情的这种资源。但这个资源它是没有签约的,就上次你孩子入学的时候,我帮了一下忙,我也没有要什么好处,但是呢你肯定会记住。

    梁冬:对,你就欠我一人情。

    吴伯凡:对,也没有签约嘛。

    梁冬:也没有量化。

    吴伯凡:也没有拿中一张纸,诶,上次我帮了你,你得帮我。但有些人呢经常会做这样的事情,这样他的“情感账户”里头的……

    梁冬:余额较多。

    吴伯凡:哎,那个余额非常多,有的人呢,他经常是欠别人的。

    梁冬:就是透支。

    吴伯凡:透支,最后呢,你发现两个人可能都身无分文了,但是这个人能起来,这个人不能起来的原因是在于那个人的“情感账户”里头有很多的余额,那个人早就亏空了,透支了。这里头这个“情感账户”它其实就是一种“默契”,一种“沉默的契约”。我们在衡量公司的绩效的时候啊,既要用有形的这些“契约”,去规范人……

    梁冬:KPI。

    吴伯凡:同时你一定要注意在老板和员工之间,员工和员工之间要培养一种“沉默的契约”,让他们每个人的“情感账户”都是余额比较大的,而不是亏空的。有些时候呢,有形的契约它是会损害“无形契约”的。

    梁冬:比如说我以前接触过一些朋友,有一个朋友来自于上海,他呢就不爱欠人人情,比如我帮他一个忙,他立刻要送个小礼物啊什么给我。我觉得很奇怪,他说呢,他是怕欠这个人情账,他想不清楚。那另外有些时候呢我碰到一些北方来的朋友呢,他们比较大而化之。今天你帮了我呢我也不言谢,找一个机会呢我在某个地方能帮到你,就帮到你了。

    吴伯凡:甚至会帮得更大一点,帮得更大一点呢,就导致这个游戏不断地做大,使得这个情谊啊,不断地加深。最后呢,当你遇到支付危机的时候啊,他就一下子可以提款出来,就把这个事情办成了。我们在做绩效考核的时候,好多公司啊就太强调这种有形的契约以后,反而就变得干巴巴了,反而是,那,你也不欠我的,我也不欠你的,而且很多的有形契约,它签的实际上是不公平的。

    梁冬:对,后来呢就变成是一种冲突。有的时候呢我看我们的父母辈哈,比如我们父母辈他们年轻的时候,从来没有说单位给他一个KPI考核,但是呢由于大家都形成了一种文化氛围,就是要为社会主义贡献,所以呢他们工作非常非常负责,非常非常努力。像我妈这种人,还有一个月就要退休了,诶,说单位啊要上IT系统--做财务的嘛,她还晚上两、三点钟突然坐起来了,背五笔字型,然后呢帮助这个公司呢,把这个财务系统用计算机把它建立起来。我觉得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样?这么认真负责?他们说,其实就是因为你内心里面你需要这样。这就是一个彼此之间没有办法用语言描述出来的那种互相的这种支持和付出。那现在你看哦,我们对员工花了那么多时间去做考核,实际上呢越是考核呢反而他越会跟你算得很清楚。

    吴伯凡:算得一点人情味儿都没了。使得彼此之间的那种“默契”啊非常的少,那个“情感账户”都接近于零甚至是负数,这个时候呢,要启动一个事情的时候啊是非常难的。因为很多时候,比如说领导者,领导者是干什么的,领导者就是带领别人去干一件现在还不成为现实的事情。啊,你给别人的回报是在未来的,不可能在当下。这个时候你怎么能启动?就像这个买股票似的,你买的是未来的一个预期,这个时候用什么东西来支付给员工来做这件事情呢?因为这个事情也许做得成,也许做不成,做不成呢用什么来担保呢?那就靠你平时领导跟员工之间,公司跟员工之间是不是有一种“情感账户”。

    梁冬:其实呢这就是传说中的算小数和算大数,是吧?有些人呢,算的都是小数,每个数呢都算得很清楚,但是呢,往往这些人呢最终的人生格局不大,或者说做到的事情也不是很大。

    吴伯凡:你观察周围的那些人和事情,你发现那些算账特别清楚的人,他往往格局是越做越小。公司也是这样,好多公司啊,比如说戴尔这样的公司,我们中国也有这样的公司。他们的目标非常的清晰,所以呢当环境正好适合于他的时候呢他真是所向无敌,在PC行业,五年前,七年前,没有谁能够战胜戴尔的,戴尔是不可战胜的,谁学它,最后都是东施效颦。可是呢环境一旦变化以后,戴尔它就不行了。用麦克·戴尔的话说:在我们的公司里头没有什么关于明天之类的鬼话,我们更多的说的是今天,顶多是今晚。如果你说你在做一个事情,是一个好的项目,你又不赚钱,那么我就认为你是这个小学生没有做作业,说来学校的路上把作业本丢了,那是骗人的鬼话。我们不相信什么明天,我们只相信当下的业绩。这是戴尔的文化。所以呢在这种文化里头啊没有人能够拖延啊,推诿啊,没有这样的,执行力非常地强,但是呢,当整个的产业的环境改变以后,那戴尔它就不行了。因为他是以价格取胜,是以交货迅速取胜,其他的它乏善可陈,它不可能像苹果电脑那样酷,那样有个性,散发着那样个性化的色彩。无论在外观设计和使用体验上,它根本没法跟像苹果这样的产品相比。所以呢,当大家在使用电脑的初期的时候,最关心的是有电脑和没电脑。当大家都有电脑的时候,关心的是我的电脑和你的电脑有什么不一样的时候,这种消费者的需求,这种趣味改变的时候,戴尔它没法调整。因为过去它没有做这样的事情,因为它不讲什么明天嘛,所以有时候那种当下性太强的公司,它会在某个时期竞争力非常地强,一旦环境发生变化的时候,它掉头就非常地难。

    梁冬:啊,不过这个事情呢也再次说明哈,花无百日红啊,某种程度上来说,如果不是当年戴尔这么清晰的标准,这么有强烈的那种执行能力的话,他也不会成为戴尔,啊,是吧?所以呢,我听到这个故事啊,我最大的感触就是不要对任何一件事情妄下评论,好和坏啊很难说,不一定。

    吴伯凡:对,天知道。写《追求卓越》的那个人叫汤姆·彼得斯,后来写了一本叫《重新想象》,他就是六个字嘛:天知道,大胆闯。我们在商业领域啊,很多事情你别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当你特别强调当下,强调今天的时候啊,你可能就是把你的明天给断送了。说到这里呢,我想起这个经济学里头啊有一对概念,是可以说明这个问题的。经济学啊好像是总是理性的、冷静的,没有一点人情味的那种计算,实际上不是这样。经济学对这个问题早就有一些描述,它把它描述为一个行为的内部性和外部性。

    梁冬:这话听起来好像很学术,但是呢还是听您讲讲吧。呵呵。

    吴伯凡:经济学好多概念啊,一说清楚啊,就觉得是一个好像很多余的概念,你都明白的。所谓外部性呢,就是说未经市场反应出来的成本,或者一个人的行为对旁观者的福利的影响,这听起来有点拗口。我举一个例子,你在路边走,突然有一个人过来问你到三里屯怎么走,那一般的来说,在北京呢一般人都会告诉你的,您呢,从这拐个弯怎么怎么,那些老北京,是吧?很热情地告诉你,搞得你都不好意思,觉得你很老实的,是吧?但在一些南方城市啊,我觉得在广州就有这个问题,你问路的话,我刚开始以为是他们普通话听不懂,其实也不是,现在听不懂普通话的人少,他不愿意告诉你。这可能是文化传统的原因。所谓外部性呢就是说,这个好像是一个交易行为,实际是不能给你带来直接的福利的。这样的事情你做不做。

    梁冬:嗯,在广东这种地方,因为我广州出来,我有一个很深的体会,广州这个城市呢实用主义出了名的。有什么好处先,他这个事情,说无利不起早,但是呢他很勤奋,只要有好处的,大家做起来也蛮认真,答应你的事情也会做,但是呢没有什么好处的事情呢,或者讲没有什么看得见的,只是讲谈虚弄玄呢,会受到人们的鄙视。人们会鄙视那些不实用的人。所以广东出来一个烟很有意思啊,叫“实干闯未来”,这个他有他的这个文化体系,当然没有好坏哈,他也因此而造就了具有较强的闽南文化的特点。好了,稍事休息一下,马上继续回来到《冬吴相对论》。

    片花:为什么热心肠的人更容易获得成功?什么是科学精神?西方工业文明的崛起与科学精神有着怎样的联系?不丹人为什么要把人们在没有回报的情况下愿意帮助别人的意愿,列为国民幸福指数的指标之一?为什么要学会守正?欢迎继续收听《冬吴相对论》--沉默的契约。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仍然回来到《冬吴相对论》,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主编吴伯凡和梁冬。刚才我们讲到一个话题啊,就是这个外部性和内部性,伯凡呢充分展现出了一个知识分子的魅力,把一个很简单的事情呢呈现出了他的专业性。外部性像什么来着?

    吴伯凡:就是未经市场反映出来的这种成本嘛。你还告诉别人半天,怎么走怎么走,但别人是不会为你付酬的。

    梁冬:对!就酬金的“酬”啊。

    吴伯凡:哎,在一个公司里头,也有两类人。一种呢,别人的一点事,他一听说啊,他比你还着急。他会告诉你,该怎么做。有的人呢,听见了像没听见似的,故意躲起来。有些公司也是这样,有热心肠的公司,有冷心肠的公司。

    梁冬:说到此处,待会儿给你讲讲什么叫热心肠,在中医里面怎么解释的。

    吴伯凡:呃,有热心肠的人和冷心肠的人。所谓外部性和内部性,关注外部性就是说不可能有直接的报酬的,这样的一些行为,他愿意去做,这种呢叫热心肠的人。还有些冷心肠的人呢,就是他就更多的强调的是内部性,就交易过程本身能不能产生直接的利益,如果没有,他就不会去做。这样呢就区分了两类人,两类公司,甚至两种文化,最后是两种命运。

    梁冬:对!关于热心肠和冷心肠呢,前两天啊碰见一个中医老师,扶阳派的,他跟我说啊,他专治抑郁症。我说抑郁症本质是什么?他说抑郁症的人啊,就是心肠是冷的。所谓的热心肠呢,我们都知道在中医里面讲心与小肠相表里,它是一个大系统。

    吴伯凡:心肠,心肠。

    梁冬:啊,心肠心肠嘛。肝胆相照,肝和胆是一个系统的。啊,脾胃不和,是吧?脾和胃是一个系统的。心和小肠呢是一个系统的。他说,热心肠的人呢,就是有多余的气血滋养心脏,所以他能量比较足。不完全是自己的事的时候,或者不马上看见效果的事儿,他有多余的精力,心神帮你去解决,指点你,所以就叫热心肠。冷心肠呢,就是气血啊不足以支撑心和肠的这个使用啊,所以他就冷了,因为气血不足嘛,自然就冷了。啊,血多才会热,血少就会冷。所以呢,他说冷心肠的人就是抑郁症的人。怎么解决一个人的抑郁和忧郁呢?很简单,想方设法用中药啊,针灸啊,按摩啊,令到你的心和肠的气血充足,变得热起来之后呢,你自然就变得没有那么blue了,变得没有那么忧郁了。就慢慢慢慢地,心肠就比较热起来,就也比较乐善好施了。我觉得这蛮有趣,所谓的一个形容词,或者一个情感人格描述词语,它也有它的生理基础。

    吴伯凡:嗯,对!而且你很容易观察到这一点。在一个公司里头,你发现那些经常会帮助别人的人啊,他自己的福利也很好,就是他自己也很有出息。那些不愿意帮助人,甚至经常琢磨着占点小便宜的人,他格局越来越小,而且他的那个命运啊,越走越窄。我还没有看到过例外。公司也是这样。我觉得这事是说过分的关注这种内部性,而不关注这种外部性的时候。人的格局和公司的格局,他一定会有不同的。为什么会是这样呢?因为任何一个行为,他的效果都会有短期的和长期的,都会有这个局部的和整体的。

    梁冬:我举个例子吧。其实西方也有很多那种看长期性的人。比如说当年发现电池原理的人。他在做这个事情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想到磁场的切割会产生电,从而导致了后来电灯、电泡,GE这样的公司的伟大的发明,是吧?他不可能知道的,他纯粹是因为从学术上,他认为这很有趣,他是一个喜欢钻研学术的人,这叫基础研究嘛。所以呢,我认为呢,当今的中国,其实有个问题,中国对于基础研究的不认真;不投入,其实呢会削弱这个国家的竞争力。

    吴伯凡:对!这就是所谓的科学和技术的差别。什么叫科学精神?科学精神啊,它是为了探究事情的直相,而不求它的功利性在哪儿的。但是呢,不排斥从长期来看,它会产生很大的一个功利性。一个核物理学家,他不会想到什么原子弹,是吧?不可能想到核电站,他当时就是这样研究的。所以,西方的工业文明的起来,实际上是它的整个知识系统里头,是一个热心肠的,它的文化是一个……

    梁冬:一群,那个时候的热心肠的人。

    吴伯凡:那个时候它是有一群热心肠的人。它就是对这种当下功利性,他不是太敏感的这么一个传统导致了它的工业文明的产生。而我们呢,中国的很多东西,它是术嘛,学以致用。在这一点上呢,就已经反过来了。

    梁冬:我觉得其中一个原因是什么呢?因为我们的祖先实在太聪明了。在几千年前,从文王开始啊,他就觉得他已经把“道”搞明白了,哈哈哈,就到后来你再研究“道”没有意义了。你研究半天,跟五千年前的是一样的,那研究它干嘛呢?所以中国后来就发展出学以致用的这种实用主义精神。

    吴伯凡:就是未经市场反映出来的这个成本,或者说对外来者,旁观者,无关的人可能产生的福利,他是不太关注的,但是最后他大量的东西聚集起来以后,会产生巨大的效益。

    梁冬:嗯,这个东西叫因缘际会。在这个地方补充一个小小的例子。前段时间我们去不丹的时候呢,听那个不丹的国师啊,跟我们讲这个国民幸福指数的衡量标准和评价体系,他说在不丹除了GDP,就是说这个物质增长以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指标,叫人们在没有现实回报的情况下,愿意帮助他的人意愿。他把这个指标当作国民幸福指数很重要的一部分。而我觉得说,其实当他们这样提出来,就说明他们能看到这一点。不过关于说,到底要不要有功利性短期目标、长期目标呢?我觉得可以讲讲《道德经》里面的一些东西哈。《道德经》里面讲了三句话:以奇用兵,以正治国,以无为取天下。我当时呢没有理解这句话,现在理解了。“以奇用兵”,就是说你在对待敌人的时候呢,你要能变着法地创新。

    吴伯凡:出奇制胜。

    梁冬:出奇制胜。在对待国家这个相对而言比天下要小的这个团体的时候,比如说这个公司管理上来说呢,你要正。什么叫正?就是今天这样,明天还这样,今年这样,明年还这样。每年的春分要怎么样,秋分怎么样,那是有定数的。所以呢,在公司里面,每个……是靠谱的。

    吴伯凡:靠谱,不离谱,有章法,不乱来。

    梁冬:对!NO Surpris!不要说搞Surpris这种很可怕的事,今天想一事,明天想一事,员工完全拍不到领导的这个臆想,那也很可怕。但是呢,再更高的层次叫“无为惧天下”的时候呢,那个时候的天子,下面有很多的诸侯国家,那天子要做什么呢?天子只是让不同的国家呢彼此竞争,各自呢按照他们应该做的方式去做。可能呢,中间一些人有他的创新,另外一些人用他的创新来制衡,或者诸如此类。在天子的眼睛里面是没有对手和朋友的,对手也是帮助你去制衡其他对手的一个朋友。

    吴伯凡:有对手的时候以奇取胜,对待子民应该守正。

    梁冬:对!守正,啊,对待诸侯国要无为。

    吴伯凡:所以我们做公司啊,其实也是三个境界:守正,出奇,无为。啊,出奇就是创新啊。守正呢,就是坚持一些核心的价值和理念。

    梁冬:对!并且把它系统化。

    吴伯凡:不要是这种见风使舵,不要是那种心眼太活,也就是我们讲过的那个“贞”,坚贞不屈的“贞”。一个公司能不能长远,有没有那个“贞”,有没有这种核心价值,那是非常关键的。要不然你今天做这个,明天做那个,精于算计,在短期内你都是对的,从长期来看就是个合成谬误。无为治天下呢,它实际上是说,当一个公司做大了以后啊,你要放弃某种你与生俱来的那种控制的欲望,那种干预的欲望,要学会延迟判断。就当你要下一个判断的时候,你能不能推迟几天再来看这个事情。我们在跟人相处的时候,今天有一个什么很简单的事情,你对他形成了一种印象。你不妨把这个判断搁置一下,搁置两天以后你可能就不这么看了。有些机会搁置两天就不是机会,有些挑战搁置了几天以后可能也就是机会了。

    梁冬:有些问题,搁置几天之后就不是问题了。因为有新的问题会覆盖住它。

    吴伯凡:呵呵呵。

    梁冬:打一岔啊,说回来。那这个话是什么意思呢?实际上是好像它是矛盾的,但背后呢,它实际上是什么呢?实际上是在不同层次上看问题的境界。或者在不同层次上看问题的一个结果。

    吴伯凡:嗯,所以有的人啊,就是他的能力啊很单向,他的这个视野也是一个单维度的,单向度的,他不是立体的。诶,说这个人就是鬼精鬼精的,这种人他没有太大的前途的。那你也不能反过来说这个人没用,他是某一个维度。

    梁冬:那就让他做专业的事,用专业的心做专业的事。

    吴伯凡:或者你一个公司,你就要出奇的时候,有专门有一批出奇的人……

    梁冬:创新者。

    吴伯凡:创新者,啊,但是一定要守正。要不然的话,老创新的话,这个公司就给创死了。很多公司就是创新性太强,洪水泛滥,没有水利设施。

    梁冬:差别就在于,创新呢,要对待敌人,守正呢,要对待朋友。

    吴伯凡:嗯,不要把子民,把老百姓,把员工当敌人,要守正。不要老是用算计,用那些花招去对待别人,你这样格局是不大的。但是呢,作为一个公司,你肯定总会同时面对着敌人,朋友,还有整个的产业链,甚至是整个的时代,整个时候的产业气候,商业气候,你这个时候呢,要一点无为的心态。什么叫无为?不是睡懒觉,不是无所作为。而是说不要有那么多的控制欲。就是我们说的: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养而不宰。静观其变,审时度势,顺势而为。到关键的时候,当机立断,而不是天天在那儿干预,这个就叫有为。那个有为最后就是折腾。

    梁冬:啊,老吴啊,我觉得你说的呢真的是很有道理啊,有道理到可能连我们自己都没有想明白的地步。没关系,一个谈话节目啊,真正的重点并不是给出答案。收音机前的听众朋友,也不要指望我们能够给出答案。我们其实只不过是在把这个话题摊开来讲的时候呢,你觉得哪部分你能够受用,你就受用。你觉得完全不受用,听这两个人讲话也行。重点在于有些人开始在关注这个问题了。

    吴伯凡:嗯。守正出奇,无为,不折腾。我们刚才讲了做人做公司的几个维度。先要守正,要靠谱。

    梁冬:不要离谱。

    吴伯凡:不要离谱,要有章法,不要乱来,这叫守正。你所有的创新都建立在你的阵脚是非常严明的。你乱了阵脚以后的出奇,那真是越做越错,就是陷入到那种泥潭里头的那种任何的挣扎,只会把你的困境更加深一层。所以一定要守正。然后呢,守正不是死板,不是懒惰,而是在这个章法的基础上该创新的就一定要创新。同时呢,你的公司逐渐做大了以后,你的组织的生态变得复杂以后,你一定要学会无为,无为也不是无所作为,而是不折腾。

    梁冬:总而言之,如果我们把这个企业管理的这些什么东西抛掉,就做人而言这件事情,看你怎么看待你的人生。如果你想今天把一个事儿拿下来,你有点创新性是可以的。如果你想做一个一辈子快乐的人,你应该守正。什么叫守正,你有你自己的原则和基础。如果你视自己不是一个单独的这几年的一个人,而是一个很多个时间和空间里面的人的话,你就相信,事情没有那么容易下出判断是好还是不好。于是呢,你也不会因为一个好事而过度高兴,也因为一个坏事而过度不高兴。这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状况,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无为了。

    吴伯凡:嗯。做人,做公司,买股票都能做到这一点的话,你不会太差。

    梁冬:对!所以呢在节目结束之前,送上一句巴菲特的话,他说我无法控制这个股票的最后的结果,它的起伏和它的股价,但是我知道它是对的。于是他就买了。这就是为什么巴菲特成为巴菲特的原因。好,感谢大家收听今天的《冬吴相对论》。下一周再见!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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