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吴相对论】第236期:用“心”制造(下)

    冬吴相对论第236期《用“心”制造(下)》:中国的城市化进程存在哪些误区?不能提供归属感和社区感的城市化为什么是糟糕的?什么是一个好的城市应该具备的要素?美好的城市为什么一定要保留某些村庄的属性?什么是农业社会的价值准则?以地道而非新鲜为卖点的产品为什么也能在产业价值链上掌握主动权?中国经济怎样才能突破人力资源平均化的瓶颈?农业为什么具有天然的差异化特点?以标准化为特点的工业化生产,为什么会在增加产能的同时令产品的价值急剧下降?地道制造为什么具有强大的生命力?为什么说中国制造亟需的不是创新而是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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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吴相对论 第236讲——本期主题:用“心”制造(下)

    播出时间:经济之声 2012-01-08 11:30-12:00

    主 讲 人:吴伯凡 主 持 人:梁 冬

    参与整理:点儿 锉锐 修身齐家 Amy 慧从卢溪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我是梁冬,对面呢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主编吴伯凡。伯凡,你好。

    吴伯凡:大家好。

    梁冬:诶,较早之前呢,我们提到一个话题啊,就是讲到了西方。其实呢真正吸引我的反到是他们的前工业文明时期的那些农村的恬静。而重点在于,我觉得意大利、法国的魅力在于他们把这些东西完美地结合了。我们现在都在讲中国的农村要城市化,我在想呢,如果有一天,我们的城市更像个农村那该多么美好。

    吴伯凡:对。

    片花:中国的城市化进程存在哪些误区?不能提供归属感和社区感的城市化为什么是糟糕的?什么是一个好的城市应该具备的要素?美好的城市为什么一定要保留某些村庄的属性?什么是无根的工业化?按照中国古方制作的日本酱油为什么能够超越现代工业化生产的中国酱油?什么是农业社会的价值准则?以地道而非新鲜为卖点的产品为什么也能在产业价值链上掌握主动权?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用“心”制造之下期。

    吴伯凡:正好前两天我参加一个会,也是关于什么城市化的会。现在好多包括一些国外的企业也看中了中国的城市化带来的商机嘛。就说,中国现在转向内需,就是以内需驱动的增长,是吧?过去都是以出口、以投资(驱动经济的增长)。出口现在不行了,欧债危机、美债危机,需求就在明显地减少。那投资呢,过去是“铁公鸡”嘛,这一些东西。但你不能再继续修多少条铁路,修多少条公路,是吧?它是有限的嘛,那么就只能找内需来驱动。什么是内需呢?就是“城市化”是个内需,城市化呢,它当然也有投资的成份,但是说,一个人从农村人变成城里人以后,他会有很多很多的需求,一下子膨胀好几倍,是吧?参加那么一个会,我就在这个会上说,好的城市化当然值得赞扬了,但是我们现在的城市化可能都走入一个误区了。就是说一想到城市就是硬件,就是建高楼大厦。

    梁冬:就是玻璃屋墙。

    吴伯凡:对,但是它的软件,甚至是各种社会的制度啊,那种基础的设施,它能够形成一种社区感,一种归属感。这个如果形不成的话,那就是一个很糟糕的城市化,更好的城市才能让生活更美好。好的城市一定保留着某种农村的东西,不一定是田园风光,它起码第一个“归属感”。我们在一个乡村里头那种归属感,这一村子的人在方圆几十里的人,他都是我的整个社会关系网络,我跟他们是连在一起的,就一种归属感和安全感。

    梁冬:同在感。

    吴伯凡:唉,对。那个它的绿色和环保那是不用说的了。它的循环经济,农村里头,它的所有的东西,都是通过大自然的生产方式,这叫绿色嘛。

    梁冬:小的时候我回广东农村新兴县的时候啊,最震撼的一件事情就是去拉屎。在鱼塘上面有个厕所,我就看到下面有五六条鱼在等着,你知道吗?一出来(恩恩)它就被鱼吃了,晚上的时候呢那个鱼被捞起来又被做成了一个鱼汤,我当时觉得很不可接受,后来发现,这完全就是这个样子的,它非常有效地循环。

    吴伯凡:对,所谓绿色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就不制造垃圾的生活和生产方式。就任何一个环节里头的所谓的废料,成为下一个环节的原材料。它是这样一个循环的过程。所以它的绿色环保低碳,它在社会层面上的那种社区感、归属感等等。一个城市应该具备这样一些要素,它才是一个好的城市。要不然,就是说我们现在所遵循的这种工业化,是一种无根的工业化,或者不接地气的工业化。导致的是什么?我们且不说别的,不管它从文化价值上头来进行判断,不从这个所谓一个文人的角度来评价它,没有田园牧歌啦,我们不要求这个,我们只要求从商人的角度来看,你的产品有没有竞争力?你有没有附加值?你能不能创造更大的利润?单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的这种就是不接地气的工业化已经是走到头了,而我们以那种不舍弃农业文明当中的那些宝贵的那种精神素质啊,那种文明的底蕴啊,来从事的工业化说不定是更有竞争力的。在法国中部和南部,我们都能看到这一点。

    梁冬:嗯。这个我突然想起一个感觉,就是说过去的这么多年来呢,我们的农产品价格是偏低的,当然它为维持物价稳定带来了很大的帮助,但实际上你看,现在我们在城里面买到的一个农产品的这个价格可能有一半都不是它的生产价格。

    吴伯凡:嗯。

    梁冬:都是在流通领域当中被层层加码上去的价格。

    吴伯凡:对!

    梁冬:所以呢,如果我们有机会能够尽量压缩这样一个流通里面的成本,让到利润可以更多的返还给那些农村的生产粮食,生产农作物的那些人,让他们有足够的空间可以认真地潜下心来做一些对的起自己良心的东西的时候,其实我觉得这个社会才真正有进步,现在问题是说,中间的流通环节在与民争利。

    吴伯凡:嗯,是啊,在我们觉得蔬菜很贵的时候,我们看到这样的新闻:“山东农村的某个农民因为他种的菜卖不出去而欠债,上吊了”。

    梁冬:对。

    吴伯凡:实际上要真正实现这种农产品的价值或者跟农业文明相关的那些工业产品的这种价值,当然这有很多事情需要做,我们要鼓励一种什么东西呢?就是说这个它在整个价值链上,它是一个占了相当大比重的这样一个环节,要鼓励这个东西。

    梁冬:对,它是真正能够得到利润的。

    吴伯凡:对,所以你像那个手表为例啊,全世界的百分之八十五的利润都是被瑞士人拿走了,它是生产国,但绝大部分利润都是被它拿走了,原因就是它是整个的价值链上的链主,它是掌握主动权的。所以你不能光喊口号说,我们要回到农业文明当中,把农业文明的那些精神和文化素质注入到我们的产品当中,你必须要形成一个产业的一个供应链、一个生态环境,让整个价值链上的利益流向真正创造价值的那个环节里头去。

    梁冬:嗯,现在我们看过来最可悲的这种东西,就是大量的钱用在了工业基础建设和金融领域,反倒是真正的这个国计民生,包括在农产品领域里面可以得到的补贴其实是不够的。

    吴伯凡:嗯。

    梁冬:在这点上来说,我觉得我们其实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它其实就是一个机会,现在我有很多的朋友都在开始进入农产品市场,去做什么呢?做好的酒庄,去做好的有机蔬菜,去承包一些山谷,按照本来应该生产一个好的蔬菜的方式去做。其实有些事情它真的很有趣,你知道我做一个诊所啊,我有一个很有意思的体会,你说一个中医诊所,你是不需要创新的。你只需要做到两件事情:第一你踏踏实实的,把本来应该找到的最好的药找到,你卖的药是你自己愿意吃的药,就可以了。然后你推荐的医生是你自己来看病的医生,就可以了,五十年前这么干,五十年之后估计还这么干。我想讲的东西就在于,我们被某种东西洗脑了,好像你必须要搞创新,搞变化你才能生存。不是的,在某一些领域,你只要足够认真,对的起自己,把客户当家里人,你就可以活的很好。

    吴伯凡:这就是农业社会的一个价值准则,不是说把一个事情做的多新鲜。

    梁冬:对对对。

    吴伯凡:恰恰是把这个事情做得多地道。

    梁冬:对对对。

    吴伯凡:做得多古老,就是回到那个本然的这种状态就可以了。所以后来我在想,就是我小时候在农村里头长大,那是最苦的那一段吧。一般来说,现在又忽然发现,我那是人生最奢侈的阶段,你知道吗?

    梁冬:一辈子奋斗就是为了有一天回到那样的生活。

    吴伯凡:不是,也不是这样,就是说我吃的蔬菜,每天都是有机蔬菜。

    梁冬:都是新鲜的。

    吴伯凡:我吃的鱼就是下雨以后在那个水田里头捞上来的鱼,所有的东西……就是空气是最新鲜的。就现在你已经想象的一个亿万富翁以后……

    梁冬:想过的生活!

    吴伯凡:想过的生活。你还不见得过的上,那个就是天然就有的那种东西。当然这不是说故意卖关子,我的意思就是说,它本来就是那个样子的,它也就是最好的,我们无非就是把它回到那个本源就可以了,而我们现在做的是什么呢?我们这些年来做的事情就是越来越远离那个东西。

    梁冬:让我想起一个事,就是有一天呢蔡澜先生啊给我推荐了一种吃基围虾的方法,噢,在节目里边讲的。他说就是把这个虾……很好的虾捞起来之后呢,就清水煮,煮完了之后呢,蘸一种酱油,它说这样你蘸完之后你就觉得很好吃。我说你这个酱哪里买?他说很遗憾,这个酱油是日本产的,我问这个日本酱油为什么好呢,他说很简单,就是中国古代做酱油的方法做的。

    吴伯凡:对!

    梁冬:哈哈哈,很贵的酱油,以致什么都没有。

    吴伯凡:日本人根本就不会做酱油的,现在全世界说起酱油,就像说起“禅”一样啊,禅宗啊,你问西方人,西方人不知道是中国的。

    梁冬:噢,因为是林木大佐带去的日本。

    吴伯凡:对对,现在这个酱油也是这样一种局面,就是全世界认为中国的酱油之所以不好,是因为它山寨的日本的。就像我们现在手机不好,是因为山寨哪一个国家的,是吧?其实日本也收购了我们的一些酱油企业嘛。但是呢它最重要的东西,它的竞争力就在于它是原汁原味的,它是按照……

    梁冬:本来就这么干的。

    吴伯凡:本来农业社会,大家做了几百年、上千年,都是这样做的一种方式,它反而就形成了竞争力。我们现在没有形成竞争力,你知道这个酱油是怎么出来的?

    梁冬:太可怕了。

    吴伯凡:那都是很工业化,就是这种所谓的工业化的方式。腊肉,这个是农业社会的产品吧?现在腊肉的生产周期也就是几天的时间,三天的时间,两天的时间就可以了。

    梁冬:以前一个腊肉需要一冬呢。

    吴伯凡:它是一年的嘛!

    梁冬:我以前谷歌自己名字,那时候还没有百度的时候,谷歌“梁冬”,就有一句话:“将肉悬于梁,冬可食之”,哈哈!说的就这个事情,哈哈!

    吴伯凡:对对,现在你吃那种,那就是奢侈品了。

    梁冬:对啊。

    吴伯凡:所以我们发现一个很奇怪的逻辑,就是我们现在所远离的抛弃的那些东西,我们以为就像我们讲那个私奔一样,以为抛弃了这个东西,到另外一个地方就是好的,恰恰发现这个东西是最糟糕的,现在是。有的经济学家说:“中国的经济现在面临着一种威胁”,什么威胁呢?就是“中等收入困境”,什么意思啊?就是很多人的收入在世界上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这个时候最可怕,你知道吗?你的劳动力不便宜了,过去你发家的那些优势,劳动力廉价这优势没有了。第二呢就是说,由于完全是靠体力活变成了中等收入的,所以你的人力资源是非常劣势的,跟那些世界范围那些高收入的人相比,比如说工人很少有像这种技术工人,因为这样一种方式就是我们一方面比较优势又丧失了,经济增长你就找不到动力了,那你往高的去人家去拼去的话,你又没有这个实力,这就是中等收入以后很多国家都陷入这种困境当中。

    梁冬:这种困境到底怎样了呢?稍事休息马上继续回来,《冬吴相对论》。

    片花:什么是中等收入困境?中国经济怎样才能突破人力资源平均化的瓶颈?农业为什么具有天然的差异化特点?以标准化为特点的工业化生产,为什么会在增加产能的同时,令产品的价值急剧下降?地道制造为什么具有强大的生命力?为什么说中国制造急需的不是创新而是回归,什么是“布波族”?“布波族”和“爆发户”有什么区别?去品牌化的消费趋势预示着怎样的市场前景?以天然差异化的方式生产有竞争力的产品,为什么是符合中国国情的产业升级方向?欢迎继续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用“心”制造之下期。

    梁冬:坐着打通生活经济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对面的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主编吴伯凡,伯凡你好。

    吴伯凡:大家好!

    梁冬:嗯,我是梁冬,刚才我们讲到一个事情啊,就是中国进入一个困境,就是很多人的入提高了,去到中等收入了,但是这个钱是怎么来的呢?是靠自己卖体力来的,是不用“心”的,这个不用“心”不是不用脑,是不用“心”做事情而带来的,这个东西没有太大的附加值。

    吴伯凡:对,中等收入困境啊,实际上是一个人力资源的困境,就是你的人,你的劳动者的素质,你的这种创新能力没有了,所以这种创新能力,当然以一种像美国的那种思路,不断地创出新的东西出来,创新的本质是差异化。它是做出跟别人不一样的东西,就是在所有的那些大陆货的产品当中,你能非同凡响,这就叫创新。那我们现在的平均化的体力和智力,导致我们现在在整个的经济行为上没法有什么突破了,这是我们现在面临一个非常大的困境。一种思路就是那种创造,从中国制造到中国创造,这是一种漫长的思路,但什么叫创造?呃,我们刚才讨论就是说其实好多东西是不需要什么创造的,只需要把它做到地道。

    梁冬:做到极致的好!

    吴伯凡:对,就是那些坏的东西去掉就可以了,卖的最贵的蔬菜就是那些没有坏的东西的,没有农药,没有化肥,那就是最好的。所以呢像法国,像意大利,像奥地利,像瑞士,它们恰恰不是做什么通常所说的那种创造性的东西,它就是要做很地道的东西。所以有人说“中国制造”的突破,不是从“中国制造”到“中国创造”,至少不全是,应该是从中国粗制滥造的这种状态回到一种真正的制造上头去。农业文明当中的那些能工巧匠他们做出来的东西,也许没有多少创新的价值,但是它是能够创造很高的价值。

    梁冬:以前我们有一个意识,好像这些人在一个所谓的工业化时代,他们一定会消失,他们是不合时宜的,是要被消灭的。但是我这一次的欧洲之行,恰好让我感觉到这些东西它其实有非常强大的生命力,就像说我们以前认为电台没戏了,电视出现了,互联网有了,现在你发现,电台的影响力多么庞大。我这次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体会啊,就是有一天去的勃艮第的一个酒庄,这个酒庄有很多分散的农户就是在酿酒的,他们是祖上从下来,比如说从爷爷的爷爷那里就开始这几个山头,为什么法国葡萄酒它很丰富呢?是以为它不同的丘陵地带,不同的土壤再加上不同的水的年份,再加上不同的这种葡萄的种子,令到不同的酒庄有不同的品牌,有很多品牌是很小的,它可能就是被某一些大的企业就收购了,一年可能就是那么几千瓶,这个酒庄一年就这么多,全部被买走,它价格也保持得很稳定。那我回来之后我就和很多朋友在聊,正好呢从法国回来之后我去了趟峨眉山,我参观了峨眉山那种峨眉雪芽,一个他们种植那个地方,我跟一些种茶的朋友聊。其实我发现现在中国的有一些人应该去做一件什么事情,应该跑到各个的茶庄去,去买一片山头,你那就按照应该有的方法去炒茶,你别加那么多的催肥,催化剂,对吧?你让该种多长时间就种多长时间,然后呢看天吃饭,今年水多呢是这样的一个年份,明年水少是另外一个年份,那个茶的年份不一样,导致它的故事也不一样,它的品质也不一样,然后呢你就该怎么储存怎么储存,这样的话其实你可以过得很好,你知道吗?

    吴伯凡:对,农业的文明特点它有点靠天吃饭,也靠地吃饭。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个酒庄它的酒的味道是跟这个地方的地形都有关系,土壤也有关系,跟这个地方的……

    梁冬:阳光日照。

    吴伯凡:天气也有关系。

    梁冬:包括微生物,植物和动物。

    吴伯凡:对,它是天然差异化的。比如说种茶,这个地方的云雾茶跟那个地方的也许品种都是一样,但是产的茶是不一样的,它天然有一种差异化。

    梁冬:还有我这次去看,他们跟我说,好的茶呀,不是一看过去全是茶树,它是在林间的,就是说你旁边还有这一棵别的树,还有一些别的那些植物,它们彼此之间形成了一个植物和植物之间的一个互联网。它这个东西对茶的影响非常大。

    吴伯凡:对,按照工业化的方式,把农业也工业化的话,既然这个地方是产茶的,我就把其它的树都给砍掉,然后让它的产能最大化嘛。

    梁冬:对。

    吴伯凡:这就叫工业化。而农业化恰恰不是这样的,它是有很大的依赖性的,它有……

    梁冬:共生性。

    吴伯凡:它是那个顺势而为的,它做出来的东西,然而它的价值是自然呈现和实现的,是这样一种状态。工业化的特点就是消灭差异化,就是变成标准化了,而这个呢,它本身在产能增加的同时也导致它的价值急剧的下降。这是我们这些年来一直在遵行的这种工业化。

    梁冬:所以呢,我想起了昨天晚上我在睡觉之前看的那个原研哉(日)的《设计中的设计》,他介绍了一款果汁包装,它这个包装很有意思,它这个猕猴桃汁啊,它用的也是利乐的那种包装,但是它外面做了一层软软茸茸的像那个猕猴桃的那个皮的那种感觉的,所以那个包装,你感觉你喝的那个果汁就很有猕猴桃的感觉,然后它那个西瓜汁他也把那个表面上设计成西瓜的样子,当然它是一种向本来传统的或者是说农产品那种方式的一个致敬,但是那个设计师在说,所有的设计不是要让你显得更新潮,更重要的是让你觉得更亲切,而这个亲切可能和我们内在远古时期的某些记忆有很深的联系。

    吴伯凡:他是更像后看的,或者是更往里头延伸的,他是一种内敛的这样一种方式。我们所说的“新潮”,它是向前看的嘛,所以这两种思路都可能创造价值,但是以中国的国情来讲的话,这种就是说向后看的,就用某种天然差异化的方式生产有差异化的有竞争力的产品,恰恰是中国现在应该要遵循的一条路线。

    梁冬:对,很有趣,你说当年法国的贵族都争着来中国搞陶瓷,搞茶叶,是吧?他们以喝中国最顶级的红茶为荣,嘿,翻转过来之后中国现在的所谓的贵族,其实中国现在没什么贵族,所谓的贵族,以喝法国红酒为荣,太可笑了,这真是太可笑了。

    吴伯凡:现在的中国的贵族就是能够买贵的东西的族,就叫贵族。这里头呢它是一个消费趋势的问题,就是人们刚开始最初的消费是消费功能,就是这个杯子就是个杯子,可以喝水的,但是逐渐的呢?它的消费就会往上升级,就是消费意义。你在法国你想买的那个箱子,你肯定不是想着拿回来装个什么东西吧?那你到白沟去买一个也一样嘛,是吧?它是那个寻找意义,现在我们为什么没有贵族呢?他只有买贵的东西的族,而没有贵族,原因就是它通过高的价格来寻求一种意义,因为我跟你区别开来了嘛。

    梁冬:嗯嗯。

    吴伯凡:但这种呢实际上它就构成不了所谓的贵族。贵族是什么?它是追求的意义维度是跟别人不一样的,是更高的,所以说到这里就有一个概念,前些年流行过有一本书叫《布波族》嘛。

    梁冬:嗯,布尔乔亚(Bourgeois)加波西米亚(Bohemia)。

    吴伯凡:对对,也有叫BoBo族的,是吧?波西米亚族的就是寻找这种意义,浪漫啦,又是这种……

    梁冬:穿着斗篷走来走去啊,这种是吧?

    吴伯凡:对对。

    梁冬:披长头发呀,诸如此类。

    吴伯凡:“波西米亚”这就是意义,那个“布尔乔亚”是有钱的,就消费力比较高的,那么这样我们就能可以把消费者划分为四种类型,就按照购买力强,购买力弱,品味高,品味低。最好的呢,就是既有购买力又有高平品味的这叫布波族,又布又波的。还有一种就是购买力强,很有钱,但是……

    梁冬:品味一般。

    吴伯凡:品味很低的,那就叫暴发户,是吧?还有一种就是购买力弱那个品味也弱的,很多人其实是……

    梁冬:就是你我,呵呵!

    吴伯凡:划入到这个中……

    梁冬:你我,就你我吧。

    吴伯凡:对对。还有一种呢,就是品味很高,购买力很低。

    梁冬:这种人痛苦。

    吴伯凡:在西方呢就是穷知识分子,是吧?这四种类型,当然这本书里头认为最理想的类型应该是,布波是种高品味又有高购买力的,虽然我们可能很多人都属于第三个象限的,就是品味不高购买力也不怎么强的,是吧?就是这样一种。但是大家逐渐这个消费趋势都是朝第一个现象靠拢的,这样呢就是说这样的产品才会有价值,你知道布波族跟暴发户最大的差别是什么?

    梁冬:是什么?

    吴伯凡:他不买所谓通常的奢侈品,甚至是都不买这种有品牌的产品,国外有一种NO LOGO 运动,就是去商标化的运动。就这件衣服非常的高档,但是他不是哪个品牌的。典型的布波族都是穿这样的衣服,从这个现象来看呢,就是最有竞争力的产品当然你是卖给布波族的了,未来的产品竞争力,我觉得它应该朝这个地方靠拢,我们现在生产的粗制滥造的产品……

    梁冬:是给第四象限的。

    吴伯凡:第三象限的。

    梁冬:啊啊!

    吴伯凡:就是价廉物不美的,就是大量的这种地摊货的这种东西,我们现在的这种工业化,就是不接地气的工业化,结果就是生产大量的第三象限的东西。

    梁冬:嗯,反正吃的糙,穿的糙,心也糙,还以糙为荣,还不以不糙为耻,是吧!

    吴伯凡:嗯,对对。其实所谓暴发户买的那种产品吧,也是没有多少竞争力的,当然啦现在有个奇怪的现象是,暴发户他现在买的东西,他往往是一些很高档的东西,但是你知道他的消费方式是很粗糙的。有个法国的一个红酒公司的那个老板他来考察中国市场,他看见中国人喝红酒的那种方式,吃饭的时候在喝那种红酒,那是怎么喝的?他在广东亲眼看见的,就是倒“哐”“哐”“哐”用那种杯子啊,不是专门的红酒杯,往里头倒,倒完以后就“干,”就那么一杯就干下去了,很贵的那种酒啊,不管是真拉菲还是假拉菲。就那么干下去,一杯一杯地干,当时他那个心情就很复杂,第一原来中国的消费力是那么强,一场饭局下来,五瓶十瓶这个高档红酒就没有了,中国是非常有潜力的。但他作为一个酿酒师来说,他非常地伤心,他是用了那么多的时间酿的那个酒,那么精心地……我们以前讲过,它要有特定的温度,这个十三度或者十五度的温度下,它的味道是最好的而且你的手是不能够碰那个杯肚子的,是吧?这样会影响它的温度,是吧?在这种温度下品出来的那种味道,这才是他想从这个产品里头要向你传达某种意义的东西,这是他想要的,要不然他酿的那么仔细干嘛,干嘛要挑这个地区那个地区啊,那不都一样吗?就随便弄一些酒浆那么一灌不就可以了嘛!但是……

    梁冬:当他知道可能这个所谓的卖十几万的酒就是这么假生产出来,他也许会舒服一些,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在中国现在买的十瓶顶级的红酒里面至少有一半都是假的,可能八瓶都是假的。

    吴伯凡:不止一半。

    梁冬:你算的出来它产量就是这么多,中国每天这样喝法,所以很多央企老板,以为自己过的生活很好,其实也不一定。

    吴伯凡:对,很粗糙的,就是第二个象限的那种生活,是吧?

    梁冬:对。

    吴伯凡:但我觉得这几个国家,他们生产的都是很传统的:衣服、帽子、鞋,意大利不都是这些东西吗?法国就除了这些东西之外,再就是酒、香水、包等等,这些东西,瑞士就是表。基本上他们都生产奢侈品的,所谓的。但是他是地道的制造而不是创新性的制造。从一开始他就去掉了这种粗制滥造,来做精心的制造,还不是精益制造,精益制造是日本的那样一种从成本角度来讲,精心的去制造,这是未来中国制造升级的一个方向。

    梁冬:对,尤其是作为一个农业大国,是吧?

    吴伯凡:嗯。

    梁冬:所以呢,我觉得这一次的这个欧洲之行呢,对我来说还是很有收获的,同时呢我也想跟大家分享的一个很重要观念就是,千万不要认为那一些你爷爷曾经给你讲过的话是不对的,它很可能是非常非常地代表着未来你的生活的梦想。好了,感谢大家收听今天的《冬吴相对论》,下一期同一时间再见,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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