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吴相对论】第343期：中国民企路在何方？
片花一：为中国创造了60%以上GDP、贡献了50%以上税收、解决了80%以上就业率的民营企业正面临着哪三大挑战？中国的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面临怎样冰火两重天的生存环境？当选择政府机构、国有企事业单位成为一种普遍而主流的择业偏好时，会对民营企业产生什么影响？为什么中国就业市场上会同时出现招工难和就业难？农村教育资源空心化导致了哪些社会问题？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 --《中国民企路在何方？》
片花二：中国为什么出不了乔布斯这样的民营企业家？中国民营企业家目前普遍需要哪八大关系？为什么说政府是中国民营企业家最大的客户？中国很多有国际影响力的优秀企业为什么都诞生在深圳？选秀节目一夜成名的造星神话会给年轻人造成什么样的负面效应？欢迎继续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中国民企路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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播出时间：经济之声2013-03-16 11:30-12:30
主 讲 人：吴伯凡 主 持 人：梁 冬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我是梁冬。对面的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发行人吴伯凡，伯凡你好。
吴伯凡：大家好!
梁冬：最近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经济之声出了本书，由译林出版社出的，叫《中国经济迫切十问》，我觉得还是有很多很猛的料啊。提到了很多的知识分子们对于当前中国问题担忧，今天可以和大家分享什么呢？《中国民企路在何方》，由穆兆曦先生撰写的。他其实有一个很关键的一个话题，就是关于民营企业这个问题，前两天我在微博上看到了一个故事，说你在美国十分钟，你可以注册一个公司，马上就可以注册；你在新加坡或者香港呢，一天可以注册一个公司；在中国，你没有两个月你是搞不下这个公司的。这个事情就反映出了个差别，因为事实上来说，民营企业解决80%以上的就业率，贡献50%以上的税收。贡献60%以上的GDP，但是民营企业的生存空间其实可以说是相当的不容易的。
吴伯凡：这里头有个数字很有意思，就是说这个就业率和税收，他贡献的是接近80%的就业率，税收是……
梁冬：50%以上。
吴伯凡：50以上这只是说这个企业直接纳税的，由于他有这么多的员工啊，比如说给你1万块钱的工资，企业要付出多少呢？差不多是14100块钱，有各种四险一金啊，各种各样的啊。就你只拿到1万，实际上企业要付出14100块钱。
梁冬：这一万块钱你还要交税。
吴伯凡：你拿到这1万，你要交个人所得税，各种四险一金啊，最后你只能拿到7000多。这个7000多到手以后，你在消费的过程当中，我们每一次消费都是要纳税的，你不知道的。其实我们叫价内税嘛，在西方它是价外税，就是厂商定价，是这么多，你买了这一件商品，然后按17%的要交那个消费税，我们是把这个消费税打到里头了，有时候高于这17%，就是每一个……
梁冬：因为你看不见，所以你也不知道是百分之多少。
吴伯凡：对，所以，你解决这个就业率啊，它实际上额外又增加了很多税收。
梁冬：所以，他说到2012年的8月份，中国民营企业已经有4千万家，他们像蚂蚁雄兵一样啊，带动了中国经济的这个发展，而且他说现在的这个众多的中小民营企业生存其实举步维艰。融资--难于上青天；招聘--年轻人不屑一顾；制造--成本高起无利可图，出口--外贸萎缩订单。从今年开始，更多的民营企业不断地转卖关门和倒闭，剩下的在成本税赋资金竞争压力下，风雨飘摇啊。那这篇文章，他在分析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说中国民营企业主要面临所谓三个巨大的挑战：第一个是在体制上，第二个是行政垄断上的无奈，第三个是人才选择，更加愿意留在安逸的国有企业和政府部门。第三个尤其让我们觉得害怕……
吴伯凡：前面两个其实也很重要，也可以与我们分享一下。一个是……
梁冬：体制上的偏爱，由于国有企业主要所有者是国家和政府，而民营企业主要是私营老板和民间力量。正是因为企业所有制的不同，所以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的外部环境会有很大的区别，所享受到的政策啊、融资啊、扶持啊、福利啊完全是冰火两重天。这些都想象得到，如果你是国有企业，你就担保，银行贷款很容易，是吧？甚至，你可以申请很多的专项基金去支持你。种种优惠，但是如果你是民营企业的话，每一件事情你的成本都要高很多，才能够拿到相类似的这种资源。
吴伯凡：对，而且假如你是一家民营的航空公司的话，当你出现巨额亏损的时候，那你就破产就完了。但是，如果你是一家像东方航空公司这样的公司，亏损多少是无关紧要的，因为是它是这种国宝级的企业嘛，可以养的嘛，是吧？怎么养，其实大量的钱又填进去。我们曾经讲到有一年，东航亏损33。6亿，啊，快接近一天要亏损一千万。
梁冬：亏损一千万!
吴伯凡：对，一天!但是他还可以生存下去，这就是生存环境是很不一样的嘛。
梁冬：对，体制上的偏爱，是吧？而且，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了第二个问题，就是行政垄断上的无奈。比如说有很多人说，石油这个是关乎战略性物质，必须要国有企业政府来垄断。但是他就举个例子，他说美国是全球军事力量和安全防御力量最强的国家，但是，美国的石油公司基本上都是民营，并没有形成所谓的国企垄断，而是由多家企业互相竞争，但是--他说美国没有民营企业的经营石油，而形成所谓的天下大乱。有实力有能力的运动员被拒之门外，而没有实力没有能力的运动员却不战而胜，那就现在这种状况。
吴伯凡：对，还有就是人才的问题啊。
梁冬：对，人才我觉得是最根本性的一个问题。
吴伯凡：就是择业的时候的一种偏好，已经成为一种社会普遍共识的嗜好。对民营企业来说真的是很大的一个挑战。我过去还不太清楚为什么会出现在就业市场上的痴男怨女现象。
梁冬：什么意思？
吴伯凡：就是企业找不到合适的人。招人之难呢，我现在有几个朋友，他们就老在找我，能不能跟他们推荐员工。我说现在这个就业市场这么严峻啊，你还招不到员工。他说真招不到。
梁冬：那优秀的人他都去哪了呢？
吴伯凡：就他实在觉得没有出路了，他就来你这种……尤其是这种创业公司啊，就是中小企业。稍稍好一点的，他不到企业。先是考那个公务员，第二选择到事业单位，第三选择国企，再就是到外企。现在面临就业难的是那些什么985，211，这些院校之外的大量扩招的这些学生。有一个数字啊，我忘了具体的数字了，就是现在在北大、清华农村来的孩子的……
梁冬：比例越来越少。
吴伯凡：越来越少。
梁冬：这换句话来说，就是说中国底层人民向上的通道变得越来越窄了。
吴伯凡：你说我们考大学的时候，我们很小的一个镇的中学啊，我记得那一年我们一起到北京来，有十几个人。
梁冬：哎，你说什么原因呢？是因为高考分数的问题，还是因为区域照顾的不同？比如说，北京大学很多人知道是北京人的大学，是吧？我们以前在传媒大学上课的时候，来自于北京的同学成绩明显比我们外地同学要低的。
吴伯凡：嗯，你知道低到什么程度吗？我比我们班的最低的分，我后来才知道，高110多分。就有一门课他可以不考。
梁冬：如果他其他跟你一样，他还能上。哈哈哈……
吴伯凡：这是一个原因，还一个现在农村的这个教育啊，这人往高处走。你学生是人往高处走，老师也人往高处走。当年教我的那些老师啊，你不知道现在根本不在我们老家了，全部到武汉来了。因为那个学校还不错嘛，他们就被挖走了。甚至是说北京的什么学校，把黄岗中学的老师给挖过来，他都是人往高处走。导致农村里头的教育资源的空心化。
梁冬：我们早期的《冬吴相对论》说过呵，你说一个襄阳郊区的一个农村青年，是吧？他能够有那样的一个对国家战略啊……
吴伯凡：哎，对。襄阳城外二十里，隆中的那个地方，城乡结合部，有个有志青年叫诸葛亮，他位卑怎敢忘忧国，他在那儿研究当时的战略问题。那个《隆中对》是我知道的中国历史上的最有名的一次战略咨询嘛。就是刘备去，诸葛亮给他战略咨询。有点像华为请麦肯锡做咨询，最后把麦肯锡人请过来嘛，他是这样一个过程，但是现在是不大可能的。诸葛亮都是认认真真的在那读书，我们现在的学生，读书是为了……对，主要是做题，是为了离开这个地方。他那个时候人才是相对均匀的分布在各个地方。所以这个农村的教育资源一弱的话……
梁冬：那向上升的通道就更窄了。稍事休息，马上继续回来，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冬吴相对论》。
片花：为中国创造了60%以上GDP，贡献了50%以上税收，解决了80%以上就业率的民营企业，正面临着哪三大挑战？中国的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面临着怎样冰火两重天的生存环境？当选择政府机构、国有企事业单位成为一种普遍而主流的择业偏好时，会对民营企业产生什么影响？为什么中国就业市场上会同时出现招工难和就业难？农村教育资源的空心化导致了哪些社会问题？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中国民企路在何方？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继续回来《冬吴相对论》。刚才我们讲到了一个话题啊，就讲到了这个说，由于种种的原因，令到在人才上也出现了两极分化。曾经在农村的孩子，由于刻苦读书，像吴伯凡这样的，是吧？也能够读到中国最好的大学：中国人民大学，啊。属于北大附中的附大，是吧？哈哈哈……但是，现在这种机会看过来，从比例上来说是越来越少了。
吴伯凡：对，我最近看了一个纪录片，是讲中国教育问题的一个片子，看这个片子的时候我非常感动。它这里头就是有好多的学生，就农村的这些学生，他的分不够，不够，但是扩招了嘛，但是他们的父母是不知道这些什么什么武汉大学珞珈学院，这样的学校。
梁冬：听起来也是武汉大学，是吧？
吴伯凡：其实那完全是天壤之别的啊。就是什么什么什么宏博软件学院，像这样的学院，他写了几个人，其中一个是刚考完大学，这些招生的人就去到农村去啊，就进行演讲，那种演讲有点像传销似的那种演讲。就让这些文化水平不高的，这些农民他们辛辛苦苦的挣来的钱交学费，一年两万，三年，大专，六万块钱。六万块钱对他们来说，真的是很难很难的。你知道最后要去上学的时候，去募集资金，你起码要有一个仪式吧？你得请大家来吃饭吧。他们在饭馆里头是请不起的，只好在那个砖厂里头搭一个临时的那种棚，然后请他们来，还有的人特别有同情心，是那个钱给了，他不来吃那个饭。那里头最感人的是有一个，差不多有80岁的一个老太太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皱巴巴的一张钞票，可能这个钱不知道在她的口袋里揣了多少年。她要把这个钱给那个小孩的父母，凑起来，去上那个学校。那个学校，它的各种资质是并不能达到的。那些老师去演讲的时候，老师是这样说的，就是说所有的这个PPT，他们也做PPT的，这是我们的学术报告厅，这是我们的图书馆等等。说这是从哪儿来？全部是从百度上来的，说没有百度我们怎么活啊。
梁冬：就没有真实的，这母校，哈哈。
吴伯凡：没有真实的。
梁冬：母校有，分校是没有的，只告诉你有那么个东西。
吴伯凡：然后，老师是怎么来的，有些课都是临时发的那种招聘。有一点点背景的就可以来。因为这些学校，它是工资也不高，很多人是不愿意来的。来了以后，课都是临时备课。有时候甚至是一堂课是有若干个临时老师，各讲一段。过来以后头一天晚上再百度一下，弄一个课件，第二天就那么随便讲一下。反正关键在于是上课了，至于其他的，不管。所以这样的学生毕业以后，第一个，他们的标签其实用人单位是清楚的，就知道这些学校是不好的。而且真的是用了他们以后，真的是不行。因为他们真的是没有学到一些有用的知识。但这个中国教育是个金字塔，越到底层它越大，就这些扩招的。这样一批人，最后就来民营企业找工作的，往往大量的都是来自于这些学校的，就是985和211之外的大量的这种学校。
梁冬：所以我们今天提到的民营企业在中国的这个生存之困难，呵？。那，在这一篇由《经济之声》所发表的这本书，叫做《中国经济迫切十问》里面有篇文章，叫做《中国民企路在何方》。它其中提到的就说，为什么中国的民营企业出不了乔布斯这样的人。它说主要的原因是中国的民营企业家每天都要维护八大关系。第一个政府关系维护，你都想象不了，就可能外国也有政府关系部，但是他是有一个部门去做这一个事情的。它不需要老板天天跟这领导干部喝酒，是吧？但是中国的民营企业家，你要不这样，你是做不大的，你永远做不大。你做到一定程度之后，必死无疑。
吴伯凡：国企，还要"跑部前进"呢。跑部--就是到各个部，跑步前进。那么好多民营企业啊……
梁冬：连在哪儿跑部，都不知道。
吴伯凡：哎，对，没有资格去跑部。
梁冬：要先请人吃饭，找到了跑部的入口，然后再跑一次部。那有一天，我跟那个万科的郁亮啊探讨一个问题。我说为什么我所知道的中国好的民企呵都在深圳。我所知道的，可能我孤陋寡闻呵，你可以随随便便就列出很多，很响当当的名字啊。包括腾讯呢，包括华为啊，包括中兴啊，包括招商啊。郁亮给我的观点，他说相对而言，在深圳市政府的官员很少干预他们的工作。他说我给你举个例子，深圳市政府的官员几乎有两年的时间都没有来过万科了。他把这个认为是万科得以成长的很重要的因素，你知道吗？
吴伯凡：我告你，如果万科是在别的一个城市，那领导说不定每个月都会去那儿视察的。
梁冬：啊，而且还有很多领导家的孩子要在你们公司里面工作，是吧？所以万科它说，能够得以成长，是因为深圳政府更多的是扮演一个帮助扶植、支持、服务的这样一种精神。在这一点上来说我有很深的体会。最近我不是在深圳开了我们正安医馆的分馆吗？我明显感觉到在工商注册啊，包括在准入，拿牌照的过程当中，我们所受到的这种深圳市政府的官员对我们的服务意识。我很感动，痛哭流涕啊，你知道吗？我感动了，我感谢啊，我对不起啊，我不太会表达，反正很感谢，啊。他们说我们就是搞服务的。所以，我觉得说在这一点上来说，的的确确一个政府的职能的转变，要强化你的服务意识，而不是管理意识。实际是让你爽，还不是他爽，这有多么重要。
吴伯凡：我过去还没有意识到这个小政府有多重要啊。美国的这个小政府，它是实实在在的小政府。比如说华盛顿，它不是什么大城市，到各个州里头那就更是好玩了。有一年我去过那个肯塔基州，那个州最大的城市叫路易斯维尔。刚开始老土嘛，我以为那就是肯塔基州的首府。后来别人告诉我是在一个老远的一个地方，叫什么什么，那名字我都想不起来了，那就是个小镇。
梁冬：所以说，你说四川省的首府应该在绵阳。哈哈哈……
吴伯凡：不，它应该在什么彭州，像那种地方。就加州的首府，你想想，加州一想起就是，洛杉矶，旧金山，圣何塞这些大城市嘛，啊。但是加州的首府是德鲁克呆的那个城市，就很小很小的，叫squar mental，是吧，他们叫三块馒头，就华人把它叫三块馒头，一个很小很小的一个城市，像一个城镇的那种感觉。你知道加州在美国的GPD占17%啊，接近五分之一啊，就拥有硅谷和好莱坞的这么一个地方。
梁冬：一个省，我们的一个州嘛，哈哈。
吴伯凡：啊，对。可是它的那个首府是在一个小城镇上，从这一点上能看出，我们叫大政府，而不是小政府。深圳那个地方政府之所以不那么干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企业太多了，你知道吗？干预不过来。
梁冬：哈哈哈，这个观念很有趣。
吴伯凡：比如说，某个城市它经济并不发达，我们以前不久看到过这样的案例嘛，就是在某个城市……
梁冬：只有一、两家企业，大型企业啊。
吴伯凡：嗯，一家国企，一家民企。那这个民企就被挤压，以至于要从那个地方要迁走。
梁冬：那你惨了。当地的支柱型企业的一个民企，假设你还能纳税，你还想迁走离开这个地方？那是相当不容易的一件的事情。
吴伯凡：对。因为他们是当地的明星企业，其实这不是一件好事。帮你的时候也帮你，来管你，管是两个的嘛，我管饭是一种饭，我监管你也是一种管。有时候那个小孩说不用你管的时候，不用你管，他说的是监管和控制。而父母说你不用我管？那你吃什么？穿什么？那个其实是照顾，是服务的，是吧？他这两个是搞混的。
梁冬：曾经有人说，说深圳之所以相对而言政府的职能更准确一些，更合乎本来政府应该干的事情呢，是因为它离香港比较近，这一点我觉得它不完全是个笑话。为什么说？在深圳你几乎所有的电视机打开，你都可以看到来自于香港的电视台。那么，在香港的电视台里面，每天上演企业和民众对政府的这种某种程度的这种制衡的关系。这点上来讲，也令到整个的民智啊，包括政府公务员的这个意识也……
吴伯凡：它潜移默化。
梁冬：对，就你再怎么样也不好意思，是吧？中国民营企业第一大困扰来自于要强大的政府关系维护。这也是解释了为什么说我们的这些很多的牛奶厂商，生产的奶的成本那么高。你算一下，高额的这个政府的这样一个维护的成本。还有一个就是媒体关系维护。啊，中国这样的媒体也没法说，为什么呢？我有一个朋友跟我说一件事，他说如果你要想在中国上市，只要你报备了，马上就有这种企业出现在你们门口。
吴伯凡：现在是这样的，就说以前你过会啊，比如说你上市的时候，这个名单还不是那么快就公布的。现在是只要你一申请，这个名单外面就知道了。现在有很多的这种无聊媒体，他就天天盯着那个名单。只要你在这个名单上一出现，那你就要交……
梁冬：交保护费。
吴伯凡：要意思意思嘛，是吧？《茶馆》里头那两个人去收保护费的时候是这么说的，说："您不是说要意思意思吗？"那王掌柜说："您说的那意思得多少啊？"那两人说："王掌柜您是明白人，您还能把那点意思搞得没意思吗？"
梁冬：哈哈哈……啊，这是经典呀。《茶馆》那可是万恶的旧社会说的话。
吴伯凡：对对。那点意思，那是一个长尾效应啊，它多呀。
梁冬：稍事休息，马上继续回来，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冬吴相对论》。
片花：中国为什么出不了乔·布斯这样的民营企业家？中国民营企业家目前主要普通需要维护哪八大关系？为什么说政府是中国民营企业家最大的客户？中国很多有国际影响力的优秀企业为什么都诞生在深圳？为什么说改革开放以来人们的价值观看似越来越多元，实则越来越单一？选秀节目一夜成名的造星神话，会给年轻人造成什么负面的示范效应？欢迎继续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中国民企路在何方？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继续回来《冬吴相对论》。刚才我们讲到了一个话题，就讲到《中国民企路在何方》。它其中提到了为什么中国的民营企业出不了乔·布斯这样的人？他说主要的原因，是中国的民营企业家每天都要维护八大关系，其中民营企业要处理好跟银行的关系。我们都知道说这个银行是作为企业融资的主要平台。民营企业相对而言在银行里面拿到的贷款的困难程度是比较高的。
吴伯凡：关键是它也没有资产来抵押，因为中小企业，成长期嘛，这个是全世界普遍的问题，中小企业的融资难，再一个就是说，如果我是银行的，我放贷放给民营企业，如果出现了坏账的话，承担的风险要比放给了一家国企业要高得多。
梁冬：对，我曾经听过一个故事嘛，如果一个市政府官员，国企搞个活动，你去出席，没有人会说你什么，因为你是扶持嘛。如果是民企搞活动，一个官员出现了，你说不清楚的。所以，很多官员有意无意地就说如果是民企，还是不要那么直接去面对，或者不要再出现。其实说从公开的场合上来说，也引发了一个相对的不公平的这个竞争。还有中国民营企业家，还要处理投资人和供应商的关系，这个我们都知道的，还有就是竞争对手。这我们发现在中国啊，这个竞争对手之间的问题显得特别的尖锐，你看，只要一个行业的出现所谓的比较大的一些竞争的话，那个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呀。最近互联网你可以看到，对吧？
吴伯凡：对呀，互联网现在是重演了乳品行业的那个战争啊。当年乳品行业，这家公司派人到超市里面偷偷地用那个注射器，就把那个有害的物质注射到另一家公司的软包装里面。
梁冬：然后，检举揭发。
吴伯凡：对，这种恶性竞争。
梁冬：所以，就在我们今天都要提个醒，有些时候可能我是学传媒出身的。我有些时候看到一些负面的新闻报道，我不会简单地义愤填膺。我就在想说，他的竞争对手干的吧？你要问的时候，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出现这样一篇负面报道，绝不会空穴来风。你说一个记者为企业写一个正面报道，那你就是风险很大，大家都说你是不是拿钱了？但是如果你写一个企业的负面报道，大家都觉得你真还是铁肩担道义。但是，他收入可以从竞争对手是拿呀，这个很可怕，是吧？
吴伯凡：就是说，你去打压一家企业，它受害了，但是也有受益的，你从这个转移支付嘛，八大关系呀，我们说讲到这八大关系，其实就是八种酒，你知道吗？你想象那个乔·布斯他会不会去陪谁喝酒？
梁冬：陪奥巴马喝酒？
吴伯凡：陪加州的州长，陪斯瓦辛格喝酒，不大可能。
梁冬：如果他们不是朋友的话，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是吧？所以，这几种关系就令到我们的民营企业家就变得非常的压力重重。当然我们讲这话的时候，可能有一些听众朋友就会说，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你为什么不站在民众角度呢？不怎么怎么，因为我们要知道，这要有个前提，中国的民营企业，带来了中国超过八成的就业安排，就是说，我们十个人里面就有八个人是要在民营企业里面工作的。如果总体上来说，民营企业倒了，那么有80%的人要失业，你不可能所有的人都跑到政府里面去工作。政府的人是不创造收入的，它是负责征求收入的，是吧？如果一个政府它要创造收入，比如说，你不能想象公安局要创收，这是多可怕的一件事情，是吧？所有的政府都不可能创收，你就不应该创收，创收你就与民争利嘛，是吧？如果民营企业倒了，那么其实最终受害者还是全部的人民，这一点是我们关注的一个重点。然后，这篇文章其中后面还提到了有趣的一个观念，说到其实有些社会现象也带来了一个真正的挑战，比如说，有些很火的电视节目--《中国好声音》。《中国好声音》一下子让那些年轻人都出来了。我觉得这很好，我们以前也表扬过，它建立一个某种的让二、三县城市的朋友们都一下子被全国人民，甚至全世界人民所关注……
吴伯凡：农村里头，让一些农村里的孩子，一夜成名。
梁冬：对呀，获得收入，我们以前从这个角度看，它是一个很好的上升机制。但是，它从另外一个角度上来说，它带来了一个……甚至是不好的示范效应。年轻人觉得说，我只要在家里面苦练舞技，苦练歌艺，我甚至都不一定要会识谱，我不一定会弹琴，只要我唱歌唱得好。那么这就令到其他的年轻人就说，我为什么要读书？我为什么要努力？我为什么要拼搏？要去创业；要去学习；去科研创新？没意义。
吴伯凡：各地的这种的以唱歌为代表的这种选秀，最后无形当中形成了一种观念，万般皆下品，唯有唱歌高啊。
梁冬：对于个人来说，也许你会发达，但是，对这个民族来说，是吧？全部的中国年轻人你打电游来创造自己的成绩，以唱歌来标榜自己的形象的时候，对这个民族来说无疑是一个很大的悲剧。
吴伯凡：问题还不在这，唱歌还是打电玩，主要是它社会的价值越来越单一。
梁冬：我们不是说反对唱歌，我们也唱歌，但是你不能全都去唱歌。
吴伯凡：对，有一天我在突然想，改革开放以来，这个价值观多元，大家都这么说，是吧？后来我再一想不是那么简单，就我们好像是很多元的，其实它在某种程度上越来越趋同。而在我们小的时候，哪怕是在农村里头，价值也是多元的。比如说，我认识的人有跟着收音机学英语的，就是说连课本都没有，就跟着收音机那样学英语的。当然了，后来到了一改革，这个人就是从一个我们谁都瞧不上的一个人，放牛的，突然有一天他就当中学老师去了，我见过啊，有这样的人，在那个年代里头学英语的。
梁冬：一口流利的伦敦腔。
吴伯凡：还有学写格律诗的，我哥哥就是写格律诗，一个农村青年，就是他不知道哪儿找的一本无头无尾的一本讲诗词格律的，他就在那里写格律诗。还有，就是根据很少的……比如说《参考消息》，就在那个时候啊，很珍贵的《参考消息》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在那里悄悄在研究国际问题，这是我亲眼见过的。但现在的年轻人，他就价值越来越单一，就是说每个人心目中的楷模越来越趋同。那个时候还反而是多元的，这一点对企业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梁冬：对，我们说一千道一万，你会发现说，如果导致一个国家真正创造价值的，而且创造就业的这样一个民营企业受到伤害的话，这是这个国家最大的一个危险所在。毕竟政府是不能够创造财富的，毕竟你不能让所有人都跑到央企去工作。如果民企的生存空间变得越来越沙漠化的话，那么最终为此买单的将是我们的子女，我们的下一辈。好了，感谢大家收听今天的《冬吴相对论》，我们下一期同一时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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