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吴相对论】第445期:快进时代(下)

    片花一:在一个方生、方死、方可、方不可的小时代,企业该怎样自我刷新才能免于束手?可防范的风险为什么仅限于能预测的风险?为什么说一个组织、一个个体风险防范的机制越强,反脆弱的能力就越弱?最有效的风险防范为什么是反身而诚?欢迎在线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 --《快进时代(下)》

    片花二:最好的风险管理为什么是学会和风险共处?企业的领导者为什么应该避免用严密的规划和执行,令组织的行为和思维变得一体化?过度干预的管理和尽善尽美的思维,为什么往往会导致灾难性的后果?传统媒体最大的问题为什么不是不够新,而不是够旧?欢迎在线下载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 --《快进时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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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播出时间:经济之声 2014-05-25 11:30-12:00

    主 讲 人:吴伯凡 主 持 人:梁 冬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我是梁冬,对面的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发行人吴伯凡,老吴你好。

    吴伯凡:大家好。

    梁冬:较早之前讨论的一个话题,就是现在很多的产品不断地在迭代,导致了一个由小时代所汇聚成为的一个大时代。在这样的一个时代当中对产品也有重新的定义,产品由以前我们想象当中的一个硬梆梆的一个东西,变成了是揉合了与这个产品有关的服务、用户体验、以及社区价值等等等等。所以所谓的产品经理已经不是简单的一个技术员,也不是一个简单的工程师了,他更多地是一个完整的站在消费者使用这个产品过程当中的一系列的从生理到心理体验过程的一个设计者。

    吴伯凡:对。就曾经那个汤姆彼得斯说过:“在过去在产品生命周期漫长的年代里头,你成心想把一家企业给经营得破产了,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梁冬:此话怎么说?

    吴伯凡:一个大企业它有规模优势、品牌优势,无形当中就给后起企业阻起了一道极难逾越的那个门槛,你想搞垮你都不太容易的,你太强势了。战略也不需要什么太多的战略,那个时候。我们说战略其实就是对拐点的预见和应对。在一个非常漫长的产品生命周期里头,企业对变化的观察、预见和预防,它有足够长的时间,慢一点就慢一点,这一任CEO没有办,下一任CEO接着来办也不耽误事儿。而现在就是在这样一个小时代,在一个快进的时代里头产品经理无形当中他其实充当了一个战略家的角色。他能够感知那种拐点,不是说我们这个时代不需要战略了。而是说大战略变成了微战略,而微战略必须要在这个眼下正在做的这个产品里头来体现,而不可能是找一家咨询公司来跟你规划一个十年的战略,然后你根据这个战略再慢慢地去分解战略,让各部门去逐渐逐渐地去执行这个战略,而是你现在当你在做一个产品的时候,已经是在制定战略和执行战略了。

    梁冬:所以我们几乎很难再挑到那一些足够长寿的公司了。每年到这个时候巴菲特都会发表他的致股东信,这个四、五月份的时候就会召开他的股东大会,我总是在他的致股东信里面看到一些奉劝。因为不断有人问他,你为什么没有买这些股票,为什么这些高科技公司、这些有价值的公司,为什么你都不关注。他说,这些行业可能会改变人类,但是到底最后这些公司会不会活下来,我可不知道。事实上来说,越是伟大的时代,越是很难买到长寿的公司。所以巴菲特他说他的遗嘱都想好了,他给他的那个投资经理说,你只需要买那个SMP,就是标准指数,就是相当于美国的A股指数。因为你几乎不能够找到一家公司这个股票能拿十年的,倒并不是说这个公司不努力,而是这个时代变化太快,你只能有一个看过来现在还不会倒,就是这个交易指数,就是最好的公司的一个组合。甚至现在我有时候都在想,如果真的人类放开众筹,放开互联网对这种影响之后,说不定有一天连纳斯达克,连纽交所都不一定有必要存在。因为它可能会用另外的方式来取代这些东西。但是你今天提到的一个话题的确是这个样子,越来越多的公司活在惶惶不可终日当中,因为它真的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不是你的竞争对手做了什么,而是时间做了什么,或者环境做了什么。

    吴伯凡:嗯,就打败你的其实不是竞争对手。实际上是这个时代悄悄发生的,但是非常猛烈的那种趋势和气场。所以在这种语境下再来谈战略、品牌的话,它其实是一件很滑稽的事情。用庄子庄老先生的话说,叫“方生方死,方可方不可。”你发现这种竞争现在也不一样了,竞争过去是划定一个竞争对手,或设想一个竞争对手跟他竞争。但是当两个人在那个掐架的时候,这有点像在一个沉船上打架,没有意义。

    梁冬:谁赢了又怎么样,谁输了又怎么样?

    吴伯凡:实际上比较明智的办法是赶紧离开这个船。但是我们有时候竞争,一较劲的时候我们就视线就一直集中在对手身上,而不是集中在我们周围所处的这个环境上。

    梁冬:或者是消费者真正的需求上面。我记得前两天我看一本书,提到一个观念我觉得挺好的,就是说我们花太多时间在竞争对手上了,其实我们应该把所有的时间花在消费者的需求变化上。当今的消费者人格的确是多血质和多动质的那么一个人格。大家今天突然一下子就认为是应该这样了,突然一下子就认为不应该这样了,这个我想可能也是五千年之未见之大变局。人类社会从来没有一个时代像现在这样,人们可以瞬间改变他的价值观,而且一点都不觉得难过。

    吴伯凡:对。这就是这个气候变了,季节变了,气候和季节的那种杀伤力和颠覆力是最强的。你想用你自己的力量去颠覆一个东西或者反颠覆一个什么东西的话,其实跟这个天力啊,人力和天力这个两个是完全不对称的。好的颠覆者他不是去颠覆一个企业,而是去用这种天力,用顺应这种季节和气候的杀伤力去杀死对手,这叫巧夺天工。那倒下去的企业它其实并不是因为所谓的竞争对手有多强把它给消灭了,就是那些过去那些在位的企业,在一个不再属于自己的时代里头身心交瘁、气息奄奄,而颠覆者不过是给那些苟延残喘的企业以最后的一刀。只有这样一种竞争的思维,才可能在这个时代胜出,一定不能够被所谓的竞争对手所纠缠。

    梁冬:所以一个公司所拥有的品牌、价值观、文化,甚至是它所拥有的资源,你现在都很难说它到底是优势还是劣势。往往是因为我们拥有这个,所以它所阻碍我们变化的一个主要的原因。

    吴伯凡:妨碍一个企业转型转变成功的它是三个东西,我们把它称之为三座大山。一个是你拥有的资源,比如说你是一家电信运营商公司,你的资源可能把你牢牢地绑定,让你不可能去做其它的事情,而那个其它的事情可能就是最应该做的,但是你舍不得这些资源。无形当中在支配着我们的那些价值观,我们自己都不知道它是什么,很难意识到,别人可能看到你自己意识不到,你暗中被它所操控。还有你现有的工作的流程,你业已形成的种种的习俗使得你没办法转型。

    梁冬:今天我们讨论的话题是在一个方生方死、方可方不可的时代,快速迭代,好像那些对品牌、文化、流程、资源、价值观那种坚守,反而成为了我们一个阻碍。但是你知道吗,老吴?我们在讨论这个话题的时候在我的内心里面,我就一直在问自己一个问题。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是值得我们坚守的,还是说其实坚守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呢?稍事休息,马上继续回来,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冬吴相对论》。

    片花:在一个方生方死、方可方不可的小时代,企业该怎样自我刷新才能免于速朽?可防范的风险为什么仅限于能预测的风险?为什么说一个组织、一个个体风险防范的机制越强,反脆弱的能力就越弱?最有效的风险防范为什么是反身而诚?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快进时代(下)。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我是梁冬,对面的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发行人吴伯凡,老吴你好。

    吴伯凡:大家好。

    梁冬:今天我们讨论的一个话题就是现在所有的东西好像变化得太快了。以前崔健有首歌,“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实在快”,是吧?那个时候那首歌还挺流行的。

    吴伯凡:嗯,“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这样说的,“过去的光阴流逝,我分不清年代,过去的所作所为我分不清好坏,我曾经认为简单的事情现在全不明白”。哈哈。

    梁冬:哈哈。

    吴伯凡:“难怪姑娘们总是说我不实实在在”。哈哈。

    梁冬:哈哈……

    吴伯凡:“我强打起精神,从睡梦中醒来,醒来之后,仍然觉得这个世界变化真叫快。不是我明白,世界变化快。”

    梁冬:“不是我明白,世界变化快”。

    吴伯凡:过去只是唱唱歌而已,而今天做企业真的是这样一个状态了。

    梁冬:是,一方面我们每一个人的确感觉那种身心疲惫的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实在快。但是一方面又觉得说如果什么东西都不坚持的话,是不是也太没劲了。但是一坚持就变成是我执。所以有些时候吧,我以前觉得我挺明白的,现在我真的又变糊涂了,老吴。

    吴伯凡:崔健不说了嘛。

    梁冬:是啊,但是歌以前都唱过,但是到今天,这种真实的感受特别强烈。我们常常说出一些二十岁的时候就能够说出来的话,但是又发现这话说得不一样了。

    吴伯凡:这黑格尔说,“同样一句至理名言,在一个天真的少年嘴里头说出来和在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嘴里说出来含义是完全不一样的。”

    梁冬:对。

    吴伯凡:这个问题很重要,你看三座大山压着你,过去的所有的优势都可能成为你的负资产,你要是守着它,你不用说守着它,你就是不想守着它,你想摆脱它,你也很难摆脱。这个时候就是你的业已形成的障碍让你无所作为,这是一个很苦恼的事情。

    梁冬:对,那怎么办呢?

    吴伯凡:嗯,怎么办呢,还是我们以前不讲到过一本书叫《反脆弱》。《反脆弱》它是这样一种思路,就是这个人他虽然是搞数学的,但是他不太相信确定性,所以他写的第一本书叫《随机致富的傻瓜》。他发现很多,就是在那个股票交易市场上认认真真、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做出来的那种模型,交易模型,比一个猴子随便按着那个键盘弄出来的那么一个简单的一个模型之间没有什么优势,差不多。他请了两个教授搞了一个模型,还请了一只猴子随便在那个键盘上拍打了……

    梁冬:选出来的股票。

    吴伯凡:选出来的股票,最后的结果差不多,这是一个莫大的讽刺。那就是说,这种确定性的迷失,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怎么办,后来他又写了一本叫《黑天鹅》的书。这本书要告诉你的其实就是一个东西,你能防范的风险只能是你预测到的风险,但你预测不到的风险你肯定不能防范嘛。

    梁冬:但那才是真的风险。

    吴伯凡:就是说真正的风险是预测不到的风险,

    梁冬:无常嘛。

    吴伯凡:就是那些,它叫小概率事件或者叫黑天鹅。就是真正导致你那种全局性改变的、发生灾变的那种风险,是你完全意识不到的,这种小概率事件叫黑天鹅。比如说,在历史上秦始皇他是一个非常有风险意识的一个君主。他不仅是要做百年老店,他要做万世啊。

    吴伯凡:他始皇,他要世世代代一直做下去。就是他一方面他想做百年企业、千年企业,另一方面他就风险意识特别强。他发现有几个东西是必须要防范的,第一个就是那个铁器,在一种冷兵器时代,这个铁是非常危险的一种商品。所以他就收铁,把所有的农家的那个农具要登记,你们家有几把镰刀,比如说你们家有三把镰刀、一把犁,其它的你再发现你们家还有别的铁器的时候,那……

    梁冬:属于非法。

    吴伯凡:那就杀头的,是吧。他就把其余的剩余的铁都收走,就收铁嘛。这是一个。

    梁冬:拿去干嘛了呢?他把这个铸了,是吧?

    吴伯凡:对呀,他就可以干任何,只要不在你手里头,他就放心了嘛,是吧。那个紧接着呢,他发现还有一个东西,就是有些人胡说八道,很多人……

    梁冬:儒生,很讨厌。

    吴伯凡:对那些儒生……

    梁冬:很讨厌。

    吴伯凡:很讨厌,他就把他们给……

    梁冬:焚书坑儒。

    吴伯凡:就把书烧了,人给坑了。这样他的风险防范机制,是做得非常的严密的。但是就后来不是有一首诗里头讲,“刘项原来不读书” 。弄了半天,烧了半天书,结果,结果……

    梁冬:颠覆你的人根本不读书。

    吴伯凡:呵呵,他根本就不读书。刘邦是……我们都知道的,他是你想让他读书他都不会读的,是吧?你逼着他读书他都不会读的。这个例子就是黑天鹅事件,那我们是不是无所作为了呢?你反正面临着很多风险,甚至有可能是那种引发全局性改变的这种风险,那怎么办呢?那就要他叫反身而诚,那就是不要从外求去防范风险,就是让自己变得强大。就有时候这个风险防范的机制越强,你的反脆弱能力就越弱。我一个朋友讲他的一个朋友的故事,他是个医生,生命当中有50%的时间是用来洗手的。他防范各种病菌啊,你就永远见他在洗手,你见他……

    梁冬:他肯定是个处女座。哈哈……

    吴伯凡:哈哈。但最后死于皮肤感染,因为他彻底的严密的这种风险防范,导致他的机体已经没有任何抵挡外来风险的能力了。有一点小病就恨不得马上就用大药就把它给消灭,最后你的身体有可能就是出现一个突然的灾变,不可救治。我们还说这个黄石公园,美国黄石公园为什么前些年发生一次巨大的、全局性的大火,是因为他们以前的消防措施太严密了,有一点小火他就扑灭,有一点小火就扑灭,导致整个黄石国家森林公园里头没有一个隔离带。就如果你要是有那些小火烧完以后它就自然形成隔离带,这样就不可能有全局性的大火。最后总有一次你是不知道的,或者说你超出你的防御能力的时候,它一下子就黑天鹅就出现了。这跟那个身体的保健可能也是一样的,是吧?

    梁冬:有些时候得偶尔得点小病,是吧。要想小儿安,三分饥与寒,不能够让他一直处在一种严密的保护和安全当中。否则的话,他没有生出自我的防范和自我的应对机制。这个东西是一个最大的伤害。所以刚才我们提到这个话题,就是说如果面临一个巨大的变革的时候,我们又无法向外寻求到如何防止真正的这个风险,那怎么办呢?只能够反身而诚。好,稍事休息,马上继续回来,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冬吴相对论》。

    片花:最好的风险管理为什么是学会和风险共处?企业的领导者为什么应该避免用严密的规划和执行令组织的行为和思维变得一体化?过度干预的管理和尽善尽美的思维为什么往往会导致灾难性的后果?传统媒体最大的问题为什么不是不够新而是不够旧?欢迎继续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快进时代(下)。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我是梁冬,对面的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发行人吴伯凡,老吴你好。

    吴伯凡:大家好。

    梁冬:今天我们谈论的一个话题,其实也跟我们最近的一些茫然不知所措有关。就像那首歌里所唱的一样,“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实在快”。一方面我们担心外界的变化导致的一种结构性的对这个行业对自身的那种摧毁。一方面又担心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价值观、品牌、资源成为了阻碍我们变革的一种力量。但是又不知道到底应不应该坚守点什么,或者坚守本身是不就是错的。后来经过了我们讨论之后,其实还是回到那样的一个观念,就是反身而诚。你没有办法控制外在将会发生什么,你只能说透过适度地对自己的这种刺激,让自己保持一种警惕性,还是要有一点点的饥渴感,从而让自己的身体和精神都保持某一种的随机应变的能力。

    吴伯凡:其实就是说不要去试图屏蔽风险。

    梁冬:或者说不要把风险视为那么可怕。

    吴伯凡:就是说最好的风险管理是与风险相处,就像最好的保健,你应该学会跟疾病相处。

    梁冬:你说到这个事情让我想起来,当年我在做《国学堂》的时候,曾经采访过国医大师陆广莘老师。陆老师这个很年轻的时候肝脏就得了一些病,但是一直活得很好,活到九十多岁满头黑发。他也是国医大师,也研究了很多别人的病,也研究自己的病,一辈子都在跟疾病打交道。他说,这个人一辈子无非就是前半生在错误中学习,后半生在带病中延年,你要说完全没病也不可能,你要想说把这全部干掉也不可能,这是带在身上了。你只能说跟它共存,能活多久是多久,因为就仅此而已。

    吴伯凡:对,他…….

    梁冬:听起来好像很消极,但其实挺高级。

    吴伯凡:对呀,他的这个长寿之道,其实是与疾病相处之道。

    梁冬:对。用烦恼养菩提心,用疾病养健康身体。真的,他是这样看这个事情的。

    吴伯凡:嗯,就是你要容忍适度的混沌,适度的混乱,不要试图用那种严密的规划和执行,去让自己的组织的行为、思维变得一体化。比如说一个商业模式,特别好的一个商业模式,它容易让一个公司变成一体化的。就整个思维、整个的能力,都朝一个方向了,你的机体只有一种机能了。这样的话,你的组织的危险就会相当相当的大。

    梁冬:你说到此处的时候,让我想起了有一些在婚姻当中已经过了很多年的人跟我分享的一个观念。他们说他们经过长期的回归统计,发现那一些很认真地选对象,然后很认真地经营婚姻关系的人,和那些不那么认真的人,最后差不多,没有太大区别。那反倒是有一种人他慢慢地对这个婚姻家庭当中的这种人的要求变得越来越低的时候,就是这个婚姻关系也会很长。

    吴伯凡:就是一个个体,一个组织,一个机体吧,他的指向性不能够太明显。

    梁冬:对。

    吴伯凡:你太明显以后,你就是单维化,就单向度化。单向度化就是昨天还在晒各种各样的恩爱照片,今天就是突然来个且行且珍惜。前不久的那个事件,且行且珍惜那个事件,又一次验证了我们以前说的,只要在大众场合里头晒恩爱,比幸福的……

    梁冬:就没一个好的。

    吴伯凡:最后都往往是出大问题。就健康的机体,他不会是整天想着自己有多健康的。

    梁冬:再给你举个例子。前些年特别流行一种治疗方法叫洗肠,就恨不得用最干净的水把所有肠道里面的各种全部洗得干干净净的,一点宿便都没有。然后很多就说,你看,宿便都没有了。但是洗完肠子的人很多后来啊,反而身体变差了。所以我就请教过很多大夫,很多大夫说,这个你很难说这个细菌是好还是坏,它没有办法说是好是坏,它就是一个生态,就像一个森林里面,你怎么能说这些都是干净的鲜花、草,那个就不是牛粪呢?它是共同的形成了一个生态。所以它只能这样去维系,包括很多人就是那个洗血也是,你知道曾经有段时间很变态的,有些人把血全部抽出来倒一个过滤器里面,把所有脏东西滤完了之后,把那个新鲜的干净的血泵上氧之后那打回去,你知道吗?后来效果并不好。

    吴伯凡:这种过度干预式的管理,在尽善尽美的思维下,而不是与负面的东西、错误的东西、与有害的东西共在相处的这样一种思维,一种是纯洁主义,purist,清教徒就这个意思,就纯洁主义者。他总是希望通过一个很完善的措施,达到某种完美状态的……

    梁冬:指标上的高级。

    吴伯凡:这样一种做法最后导致的往往是一个灾难性的后果。你要学会这个跟灾难相处,跟风险相处,跟疾病相处,跟种种的威胁相处,在这个时候它无意当中你的生命的有机体反而是健康的,而不是你所认为的那种干净是健康的。

    梁冬:这两天我不是参加了一个大会叫做全球移动互联网大会。现场的时候,我的一个老同事刘春,之前在凤凰卫视工作,后来去搜狐,最近去爱奇艺。他在现场问了我一个问题,他说现在很多人都很焦虑,尤其是传统媒体的人都很焦虑。都觉得移动互联网时代来了,到底我们应该怎么办?我回答,我说其实可能一个报社会倒下,但是报社里的最优秀的记者是不会没有饭吃的,你也不需要有多么言必称移动互联网,你只要把你文章写得好,你仍然会活得很好。

    吴伯凡:这个在视频领域里头一样的。

    梁冬:对呀,现在的演员还是越来越贵,最好的演员收入越来越高啊。

    吴伯凡:最好的制片,最好的编导。

    梁冬:对呀。

    吴伯凡:别说最好的,合格的演员,合格的编导……

    梁冬:收入还是不差。

    吴伯凡:现在非常稀缺。

    梁冬:对呀,就是你也不需要投身移动互联网公司,是吧?

    吴伯凡:我就特别奇怪的,就传统媒体说遭遇危机,我说传统媒体早就遇到危机了,十几年前就遇到危机。是什么呢?就传统媒体的采集、加工、整理、升华信息和知识的这种能力在持续地下降。因为由于整个产能的扩张,导致很多很多的媒体出现,反而是导致一个人才的稀缺。记得好几年前,我跟我们报社的同事陈朝华,我跟他说,他后来他把它发在微博上,我说传统媒体的最大的问题不是不够新,而是不够旧。这个不够旧是什么意思,就是你像过去的那种媒体,那种老编辑,那种老记者,你知道我们八十年代,我对那个记者的崇拜,那个写那种报告文学的,有一篇叫《胡杨泪》,我当时看的真是热血沸腾,就一篇报道能够让我热血沸腾的。就那个文字也写得好,那个意象,整个它就一篇非常好的一篇美文了。

    梁冬:对。

    吴伯凡:同时它又是很尖锐的事实的披露,这个危机早就出现了。

    梁冬:对。所以我在想说,除非你是一个企业的Owner,就是拥有者,也许你会担心这个气象变化对你有什么样的影响。但是对于在这个机体里面的众多的专业人士来说,这个气象变化不见得是一件坏事,它可能释放了产能之后,能够让你变得更有价值。所以对于绝大部分的人来说,一个变革的时代可能带来的并不是毁灭,而是新的机遇。

    吴伯凡:这就是反脆弱的理论。

    梁冬:对,所以……

    吴伯凡:当外在的风险不可抵御的时候,你能做的是让你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梁冬:对,你把你该干嘛干嘛做好,你写字儿的好好把字儿写好,你是剪片子的好好把片子剪好,甚至你是一个送外卖的,你能够把外卖送好,也是一个非常棒的一个收入。从来没有一个时代像现在这样,一个送快递的人有如此高的收入,建国以来,对不对?

    吴伯凡:对。

    梁冬:都是拜这个时代所赐,是吧。所以我们今天讨论的话题,就是表面上看它充满了矛盾,到底我们应该坚守,另外一方面其实破开出来之后,你会发现对于我们绝大部分人来说,这个变革对你来说,首先你要意识到它根本不是毁灭,而是一次新的机会。当我们有了这个心态之后,然后你再安定地做你本来就应该擅长做的事情,把它业精于勤就很好了。好了,感谢大家收听今天的《冬吴相对论》,我们下一期同一时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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