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吴相对论】第460期：利他者利己
1.企业该怎样健身？暴利的企业为什么容易得富贵病？什么是丰饶的诅咒？人和企业为什么都需要维生素N？道德为什么不仅是个伦理问题，更是个经济问题？为什么说君子勿速成？
2.亚马逊的创始人和CEO贝索斯为什么认为：善良永远比聪明重要？更善良的人为什么也更聪明？亚马逊的内部会议为什么总会摆一张空椅子？善良为什么是一种强大的生产力和竞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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播出时间：经济之声 2014-07-26 11:30-12:00
主 讲 人：吴伯凡 主 持 人：梁 冬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我是梁冬，对面的是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发行人吴伯凡，老吴你好!
吴伯凡：大家好!
梁冬：最近哦，我听说一个消息，有一些之前很暴利的行业，比如说像美国华尔街的财报，可能会出现一个非常糟糕的一个财报季；另外呢，中国的某一些之前非常暴利的企业，现在呢，也频频闪出一些赢利的预警。
吴伯凡：简单的说就是，曾经日子很好过的，躺着都能够赚钱的，赚的钱赚得都不好意思的那一些公司，就是手到擒来的，它量大嘛，尤其是涉及到每个人的，这种业务，他从每个人身上赚两块钱，那是多少啊？那真的应了那些搞传销的人说的，全中国人一人给你一块钱，你就十三亿。有一家公司的短信业务曾经到2009年的时候啊，它是到了最高峰嘛，那时候微信还没起来，那时候短信业务的利润是539亿人民币啊。
梁冬：利润啊。
吴伯凡：利润。
梁冬：一百倍PE的话，是一万亿的公司，光是这个短信业务，还不算其他的什么各种彩信啊，各种彩铃啊，各种的数据业务啊，收入。但是现在看过来呢，似乎好日子快要过去了。
吴伯凡：这个现象不仅仅是在一个行业，就是说除了行业，还有这种公司的特性啊。比如说金融业里头，赚钱的程度，也不一样的，银行呢，是躺着挣钱，证券业呢，是坐着挣钱，保险公司呢，是要跑着挣钱，它需要很多努力的呢。彪悍地销售啊，后台管理啊等等。所以，总得来说，现在做保险的呢，他的能力--不是资源，他要比那些赚钱很容易的那些公司他要强。
梁冬：所以那些搞保险的公司都想去搞证券或者搞银行嘛，他一下子发现自己太苦啦。
吴伯凡：体育训练当中的那种极限训练嘛，就是田径运动员绑那个沙袋跑步，是吧？
梁冬：呵呵，少林寺的武僧。
吴伯凡：其实你说中国足球不行，中国足球还有个海埂基地嘛，因为它是属于高原嘛，海拔比较高空气相对比较稀薄，你在那个地方能踢球，你一下山就是猛虎下山嘛。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反正中国足球它不行，那是另外一回事了，肯定要比它不去要差一点了，是吧？
梁冬：呵呵，足球这件事情太可笑了，这没法儿说，你别引发我这个话题，从来不关心足球的人，我都觉得这事情太可笑了。您继续说。
吴伯凡：我注意到一个现象就是好多那个跑步的，那些运动员好多是从那个青海那边过来的。
梁冬：干瘦干瘦的。
吴伯凡：对，干瘦干瘦的。但是跑起来，我的天呐。
梁冬：因为以前人家在可能上学的时候，每天都跑个二三十公里。
吴伯凡：大概人家中学的时候，他们也跑步嘛。
梁冬：跑个二十公里过去上学，跑个二十公里回家、吃饭，呵呵，每天四十公里。
吴伯凡：关键它是海拔高嘛。就是说相对比较缺氧情况下，他还能跑步的时候，他到我们这个平原地带的话他的氧充足的时候他就不一样嘛。所以有些时候这个公司，也要适当地自虐嘛，我们做人也需要必要的自虐，体育锻炼也是必要的自虐。我们个人一般都会想到锻炼很重要。
梁冬：对。
吴伯凡：现在不是流行跑步嘛。
梁冬：平板支撑啊各种。
吴伯凡：天天炫耀那个跑步。刚开始不理解，哦，原来是一种时尚。土豪转型的第六点，从坐奔驰车到转向跑步。不管怎么说，锻炼，大家意识到越来越重要。但是我没听说过哪个公司搞锻炼的。
梁冬：或者是拉练，是吧？公司自己搞拉练。
吴伯凡：不是，那只是叫什么拓展训练，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公司作为一个有机体，锻炼不锻炼那个身体，好像没听说过。应该说很重要嘛，锻炼，但是，没听说哪个公司在搞锻炼，就是赚钱嘛。但是我们人作为一个个体，我们是说，一方面，要赚钱，要享受，同时还要锻炼。倒是我想起以前王石说过一句话，我不管这个话万科执行到什么程度，但这话是有道理的，他说，利润超过百分之二十五的项目，他们不做。超过百分之二十五的利润，这有点接近暴利了。
梁冬：嗯，如果是纯利超过百分之二十五很厉害啦。
吴伯凡：因为我们很多企业纯利只有百分之三、百分之四啊，它就相当于普通的赢利的八倍啊，他说的肯定是纯利啦。毛利要百分之二十五不算什么。超过百分之二十五的利润不做，原因呢是有两个，第一个呢就是，你要达到这么高的利润的话，一定采取了一些非常手段，非常规手段，有的甚至是有点儿不可告人的那种手段。有的是不道德的，走了一些捷径吧，这种捷径有时候他是有问题的嘛，不管是法律上还是道德上，如果这样的话呢，当然这个本身就有很大风险啦。最重要的是呢，你这样做的时候，这样一种经营方式呢逐渐会成为一种常规路径，你会对这种路径有一种依赖，逐渐地你会发现，除了用这种方式去赚钱，你不会用别的方式。反过来有些公司呢，他如果不用非常手段的话，他会用一些比较合规范的这样一种手段，他往往会发展出一种能力出来。这个在进化论上那是很容易解释的嘛，生物体的一种能力一种素质一种功能，它是与它的特殊的环境相关的，环境倒逼过来嘛。比如说，黄山上的松树，它各种奇松异石嘛，它松树的那种形状很怪。
梁冬：是一种不得不。料峭。
吴伯凡：对，看上去是非常有特点的。对它来说它是有一种特殊的生长环境，因为黄山一千八百多米，石头是花岗岩的，那么高而且它很湿，云雾缭绕，灰尘呢不大容易上去，也就意味着那个地方就是土壤是非常非常少的，很多的松树呢，那个松树籽，不管是鸟吃了以后掉在哪个石头缝里头，还风吹到哪一个石头缝里头，下雨啊，潮湿，它就开始发芽。发芽，你想它是没有土壤的，它怎么长出来啊？而且不是长一点点，它有的还长得很大有的树，原因就是它有一种类似于基因的东西，这种籽呢，由于长期在那种地方生长，这种树籽它一旦发芽以后，很小的那些根须就能够分泌一种特殊的酸性物质，这个酸性物质是可以消解那个花岗岩的，然后把花岗岩呢，转化成土壤。
梁冬：哦。
吴伯凡：然后它越大呢，它的根须就越发达，分泌的那个酸性的物质就越多，把花岗石转化成土壤的这个能力就越强。那种形状是跟它的这种特殊的生长机制是密切相关的。
梁冬：所以，真正伟大的创新啊，都不是自己努力创新出来的，都是恶劣的环境逼迫使然的。空谈创新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
吴伯凡：你说这松树它其实很创新啊。
梁冬：对它其实很创新啊，能长成这个样子，是吧？
吴伯凡：对。
梁冬：我们今天讲到的话题呢，就是和创新以及越来越严苛的土壤有关。现在我们发现呢，很多的企业在此之前，暴利的企业，赢利发出警告，其实本质是因为他们之前活得太舒服啦。
稍事休息，马上继续回来，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冬吴相对论》。
片花：企业该怎样健身？暴利的企业为什么容易得富贵病？什么是丰饶的诅咒？人和企业为什么都需要维生素N？道德为什么不仅是个伦理问题更是个经济问题？为什么说君子恶速成？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利他者利己。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对面的是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发行人吴伯凡，老吴你好!
吴伯凡：大家好!
梁冬：最近呢，我们可以看到很多消息啊，说华尔街的很多大的投行公司呢都出现了赢利警告。中国呢也有一些之前很赚钱的企业呢，也发现呢，原来钱不好挣了。前段时间呢我还看到一个消息，说台湾的电视生态业大概二十年前的时候，台湾的电视业混得很好的，大家有创意，然后呢，竞争也还适当，所以那个时候的主持人啊，艺人呢，都还不错。结果呢，到现在，一期象《康熙来了》这样的节目，嘉宾的费用才多少钱呢？才一千两百快钱还是一千三百块钱的台币，也就是二三百块钱人民币的嘉宾来录一天，你知道吗？这就是当今台湾电视生态。
吴伯凡：北影的门口做群众演员的都有这么多。
梁冬：马英九去录这个节目也是这个收入，当然他不指望这个钱啦哈，但是所有的艺人都是这个价格，而且十年不变。原因是因为台湾呢，电视生态有一段时间就放开了，完全放开了，区区两三千万人的宝岛，将近一百到两百个电视台，各种电视台。哇，你可以想象它的竞争有多么激烈的情况下，于是呢，成本在挤压。同样的情景也发生在当今中国大陆的很多行业了。慢慢地你会发现说，改革促进了更多的竞争者进入了这个市场。之前银行觉得说，反正只有我们这几个银行老大，啊，我们牵手一下，大哥，说这个利率就这样如何如何，就定好了，躺着可以挣钱了。突然发现，有一群根本不是银行的人在挣你们的钱的时候，一下子打破了这个市场平衡。
吴伯凡：对。刚刚说到这个黄山松啊，它以一种特殊的形态，一种非常具有创新性的生长方式，但是你要是在平地里头，那种松树，公园里头长的那种松树，它没有这个机制，它不需要。万科说高于百分之二十五的利润不挣的话，除了说它有道德的和法律的风险以外，还有一个就是，它的职业经理人，它的公司的经营能力会因为这种暴利，这种高额利润，会丧失。
梁冬：其实这个话啊，话中有话。老吴你知道吗？象房地产公司是高杠杆率的公司，所谓百分之二十五是说花了一百块钱挣了二十五块钱纯利；房地产公司做生意的时候根本不会真金白银地拿出一百块钱来做这件事情的，它顶多花二十块钱，但是呢，它可以从银行里面再贷回来八十块钱。这样的话呢，所谓的百分之二十五的利润意味着多少你知道吗？百分之一百多的纯利。所以为什么过去的房地产公司很挣钱呢？你当然会不好意思，当然会感到害怕喽。
但是不管如何呢，一个公司如果一开始的时候啊有种种原因，或者是政策垄断，或者是找到了一个好的方法，或者是因为某种技术，总而言之，让你非常赚钱的话，这件事情并不是一件很幸运的事儿，从长期来说。
吴伯凡：肥沃、丰饶，它有时候其实是一种诅咒。有一首歌不是叫什么《香水有毒》吗？哎呀，我说这个，暴利有毒。这里头包含这种类似于毒品的东西，让你很爽的同时也在暗中在破坏你的机体，好像越来越赚钱，但是，是不是越来越能赚钱？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梁冬：对，就是给了你利润的时候，拿走了一样东西，就是你兢兢业业地、甚至很辛苦地做事情的这种心态跟能力。
吴伯凡：对，我从这种角度来看呢，商业伦理啊，它不是一个纯粹的商业之外的东西。好多公司现在说，讲商业伦理是我们一边做生意，我们还要讲规矩啊，我们要履行社会责任，我们要合规合法等等，好像这个东西呢是一个外在的约束。
梁冬：好像是请了吴老师讲了一堂课之后茅塞顿开，是吧？觉得自己灵魂提升了。
吴伯凡：根本不是这样。堪称卓越的一些公司啊，他们都有这么一个理念。比如说，我曾经跟threeM，就是3M这个公司的人聊，我说为什么你们要特别强调这种创新，特别要强调这种环保。他说环保是未来的机会，将来你不环保你的生存权利都没有了；还有一个，人们对环保的需求他也催生了很多与环保有关的这种市场，你必须要进入这个东西。但是呢，你要进入这些东西你是要花很多钱的，花很多钱而且不一定马上有收获，有些花了钱也不一定有收获。这样呢，就意味着它会吞噬好多它的利润啊，因为你要把钱投进去，又没有那么快的回报，有的甚至没有回报的情况下，自己就过得不是那么舒服嘛。
梁冬：对。
吴伯凡：你想想，我那么挣钱，他们的口号是三米之内必有他们的产品嘛，是吧？确实是很能赚钱，但是呢他们还是要去做这样的事情。他们有一个员工跟我说的很有意思，我们这样做，当然是为了创新，其实呢，也是为了让自己过得不那么舒服。不那么舒服，就避免很舒服以后产生的各种肥胖症啊。其实这个意义上说，他们是在搞锻炼，就是让自己不那么舒服，你好好的，什么，好吃不如饺子，舒服不如躺着，是吧？这个企业躺着挣钱多好啊，跑着挣钱多难受啊。但是呢，它是一种锻炼，在锻炼他们公司的身体，这个意义上说。
梁冬：所以，道德啊，我们常常错误地理解为是一个道德问题，实际上道德在很大程度上是个经济问题。
吴伯凡：道德它跟经济好像是不相干的，其实是非常相关的东西。真正的道德除了它是跟伦理这个事情有关以外，它其实是跟你的生意是密切相关的。一个不让自己过得那么舒服，总是要给自己一些苦头，维生素N呐，就是NO。维生素N，就是对自己现在这种好的舒服的状况说NO的，我们把它叫做维生素N。没有这种维生素N，你的企业可能逐渐逐渐地各种毛病就来了，富贵病就来了。暴利我觉得很容易让企业得富贵病。
梁冬：嗯。是的，君子恶速成啊。我以前读《群书治要》里面这句话的时候呢，还没有深刻地理解。就是有些时候呢，很快地让你做到一些事情，本身它会是一个很大的伤害。
吴伯凡：嗯。
梁冬：所以有句话很糙，叫做“好男不炒股”嘛，它其实……
吴伯凡：赚快钱。
梁冬：对，人不能够太舒服地太快地挣到钱，表面上看它好像是个说教，但是你认真想想……
吴伯凡：好像是个道德问题。
梁冬：对对对，其实它背后啊，包括一个可持续发展的问题，你是否能永远挣钱的问题。
吴伯凡：所以，我们以前的节目不是讲什么叫做道德，道德的最根本的特点是，它是不是可持续。你说你这个东西道德不道德，它具不具有普遍性，第二具不具有可持续性。我借你的钱不还，道德不道德？第一，这具不具有普遍性，假如你借我的钱我不还，我愿意不愿意？我不愿意，那就意味着这不具有普遍性；第二，它不具有可持续性，我借了你的钱不还，下次我借不借得到，不具普遍性和可持续性的话，你就是不道德的。所以在这个意义上说，道德还是跟利益相关的。
梁冬：对，就象巴菲特跟他的太太说，等我死了以后啊，你也别去买股票了，你能够买一个标准普尔500，就很不错了。一个炒股投资，搞了一辈子，算是全世界最成功的人，这么教导他的妻子，我觉得他一定是发自很真诚的想法。所以说，在股票里面捞快钱的这件事情最终将会令到你根本没有钱。这个事情就是人家跑了那么多年终于得出这个结论。
稍事休息，马上继续回来，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冬吴相对论》。
片花：亚马逊的创始人和CEO贝索斯为什么认为善良永远比聪明重要？更善良的人为什么也更聪明？亚马逊的内部会议为什么总会摆一张空椅子？善良为什么是一种强大的生产力和竞争力？欢迎继续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利他者利己。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对面的是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发行人吴伯凡，老吴你好!
吴伯凡：大家好!
梁冬：今天我们讲到的话题呢，就是一些曾经非常赚钱的公司或者是行业，突然发现现在的钱不好挣了。它的背后最大的问题不是说市场环境变了，而是说，以前因为躺着能挣钱，所以呢，我们都退化了，我们得了富贵病了。当这个社会或者市场恢复到它本来的这种充分竞争的这个状态的时候呢，很多人不适应了。
吴伯凡：嗯，贝索斯，亚马逊书店的创始人和CEO，现在还是CEO吧？
梁冬：嗯。
吴伯凡：他呢，有一句名言，要不是因为他那么能赚钱，可能大家就根本不会理会这句话，因为他那么成功，所以呢，名人就说名言嘛，大家还对这句话呢，有印象。但是呢，也没有太多的感觉，觉得他还是像是说教，那句话是什么呢？他说，善良永远比聪明更重要。
梁冬：谁不是这么说的呢？父母不是这样说的吗？
吴伯凡：啊，对啊。德智体嘛。他曾经写过一篇文章，专门讲这个事儿，还讲他怎么听来的这句话，其实是他的爷爷奶奶教给他的。就是让他在他在小的时候就记住，在任何时候，善良比聪明更重要。他已经做那么大的公司了，这个亚马逊，那么成功的一家公司，他还在重复这句话，证明他的经营公司的体验还能够让他想起这一句话，其实这里头是有背景的，就是一个公司是善良重要还是聪明重要？当然是聪明重要，一般人都这么认为。聪明才能赚到钱嘛，你善良傻乎乎的，慈不带兵，善不养财，哦，企业又不是慈善机构，你要那么善良干嘛？是吧？事实上，他其实不是这样理解的。最近我看到一篇文章，专门讲这个善良的生理机制。
梁冬：怎么说？
吴伯凡：善良是跟某种生理机制相关的，一般来说就是母性让你想起善良吧？
梁冬：嗯，母亲对儿子。
吴伯凡：对，他是有特殊的生理基础，因为人类的这个怀孕期，哺育期，都是很长的嘛。人作为一个个体刚出生的时候，可以说是所有动物里头最脆弱的那种生命。小牛、小鹿，一出生就能站着，然后一分两分钟它就能够走动，它就可以走过去吃奶了。那你说要是一个小孩要是一出生就能站着，那很可怕的，是吧？
梁冬：那就是神童嘛。
吴伯凡：那就是哪吒。
梁冬：哈哈哈，那是哪吒啊。
吴伯凡：连坐都坐不稳。你知道为什么坐不稳吗？人是灵长类动物啊，他的大脑跟身体的那个比例啊它是最大的。大象的脑袋大不大？但是它跟它身体相比是不大的嘛，是吧？而且是人呢，由于直立行走以后，人类的产道就是女性啊她分娩的时候这个产道变窄了，变窄了以后呢，导致大脑袋的孩子啊。
梁冬：都出不来，都难产死了。
吴伯凡：难产死了。所以呢，基因就发生变化，就是说脑袋不是那么大，才能够出生。但是人是灵长类动物，他是需要那个脑袋比较大的，他出生以后他脑袋就开始长，你看那个小孩儿的脑袋跟身体的比例特别不相称，所以他就坐不稳。等小孩儿能够坐稳了那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我记得我小时候……记得我儿子小时候……
梁冬：我还以为你“我还记得我小的时候，刚刚坐稳的时候，我很高兴”，呼哈哈哈。
吴伯凡：我记得我儿子小时候是这样，他能坐着，我就觉得很欣喜嘛，他能够站还能够走，他还有一段时间。这个很漫长的这个哺育期，小孩刚出生的时候，每天晚上，不停的要醒，小孩子闹、哭，各种麻烦。他就要求人类的这个母亲呐，要有耐心，要非常的善良，你看到那些小孩儿，那么脏，那么闹，你不产生这种烦躁、怨恨的那种感觉，需要的是什么？需要的是善良。女性在生孩子的时候，那种痛苦我们是……男性是没办法理解的嘛，这个过程当中，一方面是在锻炼她的耐性，另一方面她在生理上她会分泌一种生物化学物质在她的大脑里头，这个生物化学物质分泌得越多的时候，人的那个耐性啊，就是我们今天说的正能量啊，它就越多。
催产素，在生孩子的之前和生孩子的过程当中，它是有利于生产的，这样一种生物化学的物质，不经过这个过程呢，她就不分泌这样的东西，或者很少。当这种东西越多的时候，你就越有耐心，越倾向于善良。善良就是说，对于弱者的同情心、那种关爱的冲动。催产素对于女性的这种性格的改变它是非常重要的，如果没有这些，一个大姑娘，她是没有那些耐心的。简单地说是让她变得善良，但善良它也意味着变得聪明。聪明不是说耍那种小心眼儿，它是说会很细致地做一些事情，控制情绪的这种波动。头脑当中这种生化物质越少的时候，人就陷入一种烦躁，对什么事情，都没有耐心，或者看人看事，只看那种负面的东西。这种状态呢，一般描述就是不善良嘛。有了这种善良，对人对事的态度的改变，导致他能够智能上也有很大的提升。我们知道，智商之外还有什么？情商。这个情商，跟这个善良有关的，你知道现在的小孩儿越来越聪明，但是他越来越没有耐心。
梁冬：对。
吴伯凡：不关心别人，不愿意做出牺牲，都是这样的话那就很麻烦，就是包括剖腹产这些都是其实是不道德的，因为你没经历过那种……
梁冬：或者是说，在不必要的情况下剖腹产是不道德的。
吴伯凡：对对对。
梁冬：是因为有些时候他是为了救命嘛，没办法，小孩子生不出来，是吧？
吴伯凡：对对。
梁冬：现在的小朋友呢，我最近接触了很多90后的小朋友，他们有一种普遍的状态，就是说，你可以坏，但是你不可以笨。他们对笨的仇恨要比对坏的仇恨要强烈得多。
吴伯凡：昨天我几个朋友在聊天，有个人在说谁很善良，马上就两个人同时说善良可不是一个什么好事，说，你要说一个人善良现在是一个很不好的评价，实在没有什么好说了，尤其是说一个男人善良，就觉得是这个男人……
梁冬：很无能的表现。
吴伯凡：不是无能的，这种语境，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啊。
梁冬：但是这已经变成蛮普遍的一种状况。
吴伯凡：你听我说贝索斯啊，他为什么说善良比聪明更重要？是一个公司具有这种善良的心的时候，他变得更有耐心，变得更关注别人，关注利益相关方而不只是想着自己，凭自己的聪明劲儿不停地去忽悠、赚钱，象我们中国有些互联网公司就是这样的。这个亚马逊他们开很多会的时候，董事会到具体的战略的会议啊产品的会议的时候，他都有一张椅子，这个办公室里头啊，这张椅子是不坐人的，放在这个董事长本来要坐的那个位置上，这是亚马逊的一个仪式，这个椅子是谁呢？客户。不在场的那个人，他是最重要的。贝索斯说，放不放这张椅子，你比如说你在设计一个产品的时候，放不放这张椅子，开会的氛围都不一样。
梁冬：嗯。心里面是不是有一个神灵？这个神灵可能是客户，也可能是员工，总之是不在场的那一个。如果你的内心里面真的永远有一把空椅子在那里的时候，你的行为啊是有收敛的。这个东西它会相互影响，你所做的事情会影响到你的员工，你的员工的行为会影响到你的客户，你的客户会反馈到你的股东，你的股东会再用他的方法来回馈到你这里，这样的一种状态其实是它让我们理解了善良本身是一种强大的生产力。
吴伯凡：竞争力。比如说亚马逊的这个图书推荐，我觉得除了它的技术以外，它的这种善良很重要。就是说卖一本书给你，我还要告诉你，象一个非常殷勤的一个服务员一样，告诉你，我们的客户买这本书的时候，另外也买了哪些书，要对客户好嘛，当然这背后他有一个大数据的这个技术啊。最后你知道这成了亚马逊的一个竞争力。现在在云计算，在大数据方面，亚马逊应该是走在最前头的互联网公司啊，我觉得跟这个东西也有关系。你就不断地去牵挂别人，有时候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在锻炼自己，提升自己，让自己更有竞争力，那些从来不顾及别人的公司，我相信他们一定是因为暴利会洋洋得意的，他没有收敛。
梁冬：今天我们谈论的话题呢就是，就是那一些曾经暴利的行业和公司，市场给了你足够多的钱的时候，其实拿走了一个东西，这个东西就是你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心怀善意地去做事情的这样一个能力和心态；所谓的善良，它不仅仅是一个道德问题，不仅是一个伦理问题，更重要的它也是一个竞争力的问题，我们讲“不二”的意思，我们不是把善良和生产力变成是一个对立的，很大程度上它们是一体的，利他和利己在更长期的层面上达成了一个伟大的和谐的一致。
好了，感谢大家收听今天的《冬吴相对论》，我们下一期同一时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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