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在跟小三缠绵不休的时候,妻子却被小三的老公....
2016/5/25 品读时刻

     “我在台下,他身后是不断闪烁的镁光灯,耀眼夺目,第一次我就为他深邃的五官紧凑了呼吸。”

     “我一生最愉悦的片刻都浓缩在他进入我的瞬间,我渴望听到他说爱我。”

     “道德,理性,我都不想要了,我只愿在你身边,屈润泽。”

     水流潺潺的岸边,男人怒不可遏的声音响起。

     他拿着一个女式手机,咬牙切齿念着记事本上的内容。

     杜悦双手反剪绑在身后,安静地聆听,那男人口中的屈润泽,是她的老公,写诗的,是她老公的情人。

     她跟屈润泽暗涌的矛盾,通过他情妇每一篇爱的宣言渐浮水面。

     男人用手狠狠地把她的头压下去,她鼻尖微凉,接着是令人窒息的水流充盈脸上。

     她奋力挣扎,男人手劲一松,空气很快重回肺部,人却因受力踉跄倒地。

     “你聋了吗?没听到我女人写给你老公的情书?”

     男人面目狰狞,在微弱的路灯下泛着青光。

     杜悦左脸一疼,砸到她脸上的手机滚落在脚边。

     她低头,手机翻到了屏保页,是一张合影。

     背景是酒店昏暗的灯光,面容清丽柔媚的女人靠在男人怀中,微翘的眉目笑成一弯新月。两人十指紧扣,男人看她的眸中尽是宠溺,她裸露的颈脖上是深浅不一的吻痕,香艳撩人。

     她眸光一闪,复又湮没在深沉之中。

     “你他妈说话啊,你老公把我女人拐上床。”男人粗声粗气道。

     “你女人难道不是乐在其中?”杜悦轻吐几个字。

     男人一愣,被她堵得接不上话。

     “如果你是来找我讨说法的,是不是有点可笑?你女人以秘书职位之便爬上我老公的床,按理说,我也是受害人。当然,如果你是想来寻找慰藉的,不好意思,我没时间。”

     “你!”男人不可置信:“别装了,你难道一点也不介意?”

     杜悦瞧了这个被怒火包围的男人一眼:“屈润泽的花边新闻每天都占据镇南市头版,我介意地过来吗?我倒是想提醒你,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是无法容忍别人对他的挑衅,何况你绑了他老婆。你有胆子打他的脸,就要做好承受报复的准备。”

     她说得随意,却唬地那男人出了一身汗。

     男人刚要开口,袋子里手机铃声大作,在墨黑的夜色中格外刺耳。

     他接通视频通话,一间破旧的仓库内,中年女人的哭声蓦地传来。

     “小波,妈好害怕啊,你快过来救我……我不想死啊……”

     小波顿时方寸大乱:“你们干什么,快放了我妈妈!”

     “你把我老婆绑走了,我自然也得请你妈过来做做客,来而不往非礼也,你说是不,小波?”

     浑厚的声音悠悠传来,与中年女人的哭喊声交织在一起,却出奇地清晰,甚至悦耳。

     小波双眼流露出惊恐的光芒:“屈润泽,你怎么敢这么对我!”

     画面中,屈润泽线型完美的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修长的拇指顶住下巴,惬意地吐了口烟雾,低垂的眸子掩藏了其中的光芒,由内而生的高贵和冷酷却从举止投足间倾泻而出。

     “小波,你是不是在为那个女人出头,她不值得,你快让他们放了我……”

     “小波,听说你妈妈有心脏病,你说,她要是受到持续的惊吓,又没能得到及时的治疗,结果会怎样?”

     屈润泽没有温度的深眸轻抬,时间仿若静止在这一刻。

     小波一个不稳跌坐在地,青白涌上双颊。

     屈润泽掐灭手中的烟,唇角笑意不减,深邃眼眸凌厉非常。

     “你最好确保我老婆毫发无损,否则……等着回家尽孝。”

     “屈润泽,你他妈的根本不是人,十足的疯子!”

     但电话已断,手机里是空洞的忙音。

     小波颤抖地解开杜悦手上的绳子,连滚带爬离开那里。

     杜悦望着他远走的身影,转身朝河岸出口走去,将身躯融入黑暗之中。

     杜悦对河岸四周并不熟悉,从空无一人的街道判断出应该是位于郊外,她在马路上走了接近半个小时,一辆车都没有。

     黑夜裹着浓雾袭来,空气中细密的水汽打湿地面。

     她拢了拢已经撕破的外套,在听到车轮摩擦地面声音的同时,人朝马路横跨一步,张大五指提醒来人停车。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破空而来,杜悦神色寡淡,仿佛此刻距离汽车只有十来公分的人不是她。

     她飞快钻进车里,将一张红色毛爷爷放在车架上:“你好,麻烦送我去宜家别苑。”

     司机看都没看那张红币一眼,而是转头看向她,车内灯光微弱,他的面目笼罩在阴影中模糊不清,唯有眸子黑亮如玛瑙。

     “这样拦车,很危险。”

     杜悦牵强的扯了扯嘴角:“我现在不是安然无恙?”

     司机骨节分明的食指在方向盘上轻点,眉头一蹙:“我是说,你的冒失行为会将我推向危险的境地。”

     “我知道现在很晚。”杜悦淡淡开口,又从钱包里掏出两张红币:“这些钱,足够绕镇南市跑一圈了,现在,能开车了吗?”

     “你似乎觉得,随便上了陌生男人的车很无所谓。”

     杜悦秀美微皱:“既然这样,刚刚你为什么要停车?”

     她打开车门,眼看着就要下去。

     一只横来的手臂拦住她的去路,车门重新关上,隔绝外面冰凉的空气。

     “你对我似乎有些误会。”男人的嗓音低沉,带着浅浅的笑意。

     车子飞驰在道路上。

     “谢谢。”许久,杜悦干巴巴的声音响起。

     “不用。”男人扬了扬下巴:“麻烦将那个放进我钱包。”说着指了指杜悦放在车架上的红币。

     杜悦指尖一颤,心有不甘,但终究还是照做。

     男人看破她的心思,浅笑:“这些支付油钱和清洁费,你不亏。”

     杜悦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才发现她身下的座椅上是一滩水渍,不断有水滴沿着她发丝滑落。

     “或许吧。”

     男人打量她几眼,头发乱糟糟的,上面还沾着两根水草:“你怎么……”

     杜悦一怔,借着后视镜看着自己的脸,再往下是被绳子勒红渗血的手腕,右手大拇指指甲也被撇断。

     她沉默,用这种安静的凝视作为回答。

     男人掀了掀眼皮:“储物格里有毛巾和碘酒。”

     “不用。”

     男人看穿她的疲惫,片刻后说:“累了先睡会儿,反正还远。”

     杜悦就真的抬手遮住双眼,呼吸放浅。

     “你总是将信任赋予陌生男人?”男人淡笑。

     “是我没什么可失去的。”

     说着,杜悦歪脖子靠在车座上,双手冰凉地拢在衣袖中,缓慢地,收紧。

     夜幕下降,窗外是淅沥沥的雨丝,门口响起有节奏的敲门声。

     她丢下电视遥控去开门,玄关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棱角分明的脸若隐若现,朝向屋内的那一半线条清晰俊朗,眉目却笼罩在雨幕中,模糊不清,让人感觉像是在做一场远久的梦。

     她站在门边,脸上是来不及掩饰的惊讶。

     他没有打伞,驼色外套上有雨点的痕迹,脚上沾染了不少泥泞。

     两人静默,门外的世界灰蒙蒙,黑夜悄然按压而下,雨下得很大,打在窗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望着他被纱布严实包裹的右手,她轻声问道:“你都想清楚了吗?”

     “嗯。”屈润泽点头应承。

     他蓦地朝她靠近,左手抵在门框上,挺拔的身躯将她整个人笼罩起来。

     “杜悦,我要娶你,家人、过去,都不是你能够选择的,这一切与你无关。”

     “小姐,到宜家别苑了。”

     男人的声音将她从梦中揪起。

     杜悦坐正,瞪大眼睛看向前方,片刻之后打开车门下去:“谢谢。”

     耳边传来年轻男女的欢笑声,不远处霓虹灯下有情侣在拥吻,城市的夜晚格外热闹。

     杜悦下意识地环抱住自己的两条胳膊,寒风打在脸上生疼,连呼吸都带着股白气。

     头顶上巨大的电影海报提醒了她,今天是二月十四号,情人集体出没的日子。

     “讨厌,你不是说可以在网上订票的吗,怎么满员了?”

     “我是下单了,可是卡里余额不足没法支付。本来想直接到这里买的,没想到电影院会这么多人,要不我们换个地方试试?”

     旁边,一对男女正在吵架。

     杜悦脚步一顿,折回身子,从口袋中掏出两张电影票,走到他们面前,递过去。

     面前突然出现的电影票,和气质温婉的女人,让一对小男女有些反应不过来。

     杜悦说:“我用不上了,拿着吧,祝你们节日快乐。”

     男生愉悦地笑着,微微不好意思:“你没跟男朋友约会吗?”

     杜悦淡淡一笑:“他现在很忙。”

     说着,不等他们回应,她已经转身,朝宜家别苑走去。

     车内男子的黑眸追随着杜悦的身影,直到其消失在小区门口,他挂挡,收回若有所思的目光。

     手机在储物格里发出“嗡嗡”的震动声。

     男人打开内视灯,将手伸向储物柜,却发现车座上多了个东西。

     一张工作证。

     “我说三哥,三爷,三爷爷,你就发发善心,把车还给我吧!”

     他挑眉,听着电话那端传来幽怨的声音,视线却不离那张工作证。

     “车子性能不错,你明天去世爵豪庭地下停车场取。”

     “能不好吗,布加迪Galidier限量,不入市场,只接受私人定制。账单寄回家,我外公气得差点打断我的腿,为了这事,我都三天没敢回去了!”

     男人随意地翻动手中的工作证。

     那头没等来答复,转开话题:“三哥,你几年没回来,今晚哥们在唐宴开了桌,为你接风洗尘,你看……”

     “你们玩,公司还有其他事。”

     那人不甘道:“刚回来能有什么事,又找借口忽悠我们!三哥,你整天扑到工作上,连放松都不会,有意思吗?”

     男人轻笑:“不要为你们的玩世不恭找理由。”

     电话那端接口很快:“三哥啊,我前两天认识一个医生,他说男人要是没日没夜地加班熬夜最伤肾,沈家男丁稀薄,你这样好吗?”

     男人点头,煞有介事道:“酗酒,玩女人,更容易不孕不育,还可能得病……”

     “……”那头一顿:“行,我说不过你!”

     “记得定期检查。”男人在对方挂电话前补充道。

     收好手机,男人仔细打量那张工作证。

     红底证件照上面的女人,刚刚就坐在他旁边。

     照片上的她眉目略显青涩,唇角是浅浅的笑意,机灵隽动,不同于如今的精明疏离。

     “杜悦……”女人的名字在男人薄唇间低沉萦绕。

     他将工作证塞进钱包内层,加档后的车子在路上飞驰,男人双眉松动,心情甚是愉悦。

     宜家别苑位于城市中心地段,构造分明的欧式别墅丛耸立在郁郁葱葱的树木间,地面很潮湿,在橙色的路灯下泛着幽幽的光芒。

     杜悦开门的动作一顿,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逃离这个地方,哪怕是流露街头。

     出去倒垃圾的保姆眼尖地发现了她:“太太,你回来了。”

     说着,顺势拉开门。

     杜悦扯动嘴角:“嗯,没回家吗?”

     保姆是三十出头的农村女人,家里有两个孩子,上个休息日就说好了,将假期挪到今天。

     她搓手,羞赫笑笑:“孩子他爸明天回家,我天亮了再走。”

     杜悦点头,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惊呼:“太太,先生已经回来了呢。”

     杜悦神色如常,只是拿棉拖的手一滞,很快将鞋换好。

     “嗯。”她说着,将还未干透的头发往后捋去,神色淡然。

     客厅里,整点报时的声音响了起来。

     宽大的茶几上,一束火红的玫瑰映入她的眼帘。

     杜悦经过时停下,望着娇艳欲滴的鲜花,猜想今晚有多少女人会收到同样的礼物。

     “怎么,很意外?”

     屈润泽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他穿着白色圆领毛衣,外头披着深蓝色的薄款外套,修长的双腿包裹在卡其色休闲裤之中,人倚靠在圆柱上,随意慵懒。

     如果不是他穿着,杜悦几乎要忘记她曾经买过这么一套衣服。

     岁月格外厚待屈润泽,除却气质上的改变,他的容貌一如七年之前。

     浓密剑气、精神气十足的眉毛,挺直干硬的鼻梁,脸的轮廓分明中带着疏离感。此刻,他双唇紧抿,一股寒气逼人而来。他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混杂在淡重得宜的男士香水中,天生的高贵俊朗。

     杜悦突然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女人,冒着被人骂三儿的危险也要爬上他的床。不说他身后傲人的财势,单是这张英俊美仑的脸庞,比例无可挑剔的身材,就足够吸引所有女人的眼球。

     时光匆匆,他们住在同一屋檐下,只是他不再是他——那个会替她承受劫匪一刀的男人。

     七年前的你侬我侬,仿佛是南柯一梦,来不及回味就已经醒了。

     “你在等我?”杜悦回头,黑眸直直地盯着他。

     屈润泽的手伸过来,慢慢朝她靠近……

     最后,绕过她抓起桌面上一份文件。

     “南区项目的文案跟上回新加坡那个如出一辙,你难道没有新的创意了吗?”

     杜悦微愣,眼底的讪然很快褪去,她移开视线,弯腰,倒了杯开水。

     “时间太紧,这份是临时拿来应付客户的,新的企划案上午已经发到你邮箱了。”

     屈润泽听罢,眉头轻轻挑动:“今天会出去,明天再看。”

     杜悦抿了口水,没有接腔。

     屈润泽放下文件,在她身边又站了会儿,才抓起架子上的大衣,看样子准备出门。

     杜悦在他手快抓到门把时,突然小步上前,伸手覆住他的。

     “夜都深了,你还要出门吗?”

     他匀称的眉毛蹙起,薄唇的线条绷得更直:“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

     杜悦忽略他的不耐,双目灼灼:“是很晚了,那你为什么不休息,而是急着要出门?”

     屈润泽手背翻动,抽离她的碰触:“今天受惊了,我保证,不会有第二次。”

     他指小波抓了她的事。

     杜悦右手滑落,硕大、闪耀明光的钻戒不意在门框上划道白色的痕迹。

     “屈润泽,我很想问你,你和我结婚,到底是什么用意?”

     他目光沉沉,越过她径直朝玄关处走去。

     杜悦双手蓦地握紧,在他背后喊道:“七年了,你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

     屈润泽换鞋的手一顿,手机铃声打断他们的交谈。

     他没有回头,推门出去的瞬间接起电话。

     透过来回晃动的门,杜悦看到他脸上的淡漠被温和所取代,他唇角藏笑,轻松愉悦的声音清晰传来:“看来昨天晚上不够卖力,你今天才敢这么放肆。”

     杜悦靠在冰凉的墙上,整个别墅被寂静笼罩,不知何时,门外随风飘进些许雨丝,“嗤嗤”地响彻在她的耳边。

     清晨,杜悦盯着镜子里精神不振的女人,手脚利索地化妆,很快又恢复精明干练的样子。

     翻了圈衣柜,清一色的黑白职业装,她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只有二十五岁。

     她从柜底找到一条红白相间格子长裙,灰色的高领毛衣紧贴在身上,细柳腰肢盈盈可握,头发随意披散在后面,衬托得白皙的脸庞更加小。

     微微上翘的桃花眼尾部,挂着淡淡的冷冽,将风情与妩媚隔绝。

     杜悦下楼的时候,餐桌上摆着些可以微波的食物。

     桌面上是保姆留下的纸条,显然她迫不及待,等不了跟她打声招呼就走了。

     杜悦看向玄关处,昨晚脱下的白色高跟鞋,孤零零地歪在那里。

     她安静地走到餐厅里,将早餐丢进微波炉之中。

     麻木的吃完早饭,然后去上班。

     杜悦毕业七年,从十八岁开始跟着屈润泽做事。凭借着优异的成绩和才能,当初有十多家企业同时向她伸出橄榄枝。她选择屈润泽,是因为他给的筹码最大。

     当年,她需要金钱,很需要。

     而屈润泽的地产公司,同样需要一个优秀的文案策划人来推向市场。

     屈润泽于她而言,不仅是丈夫,更有伯乐之恩,让她迅速站稳脚跟,并成为地产行业不可多得的企划者,为业内所熟知。

     “扣扣扣……”

     杜悦从突然传来的敲门声中回过神。

     “请进。”

     “杜总监,这是上个月部门绩效反馈表,请您过目。”

     杜悦翻动文件的同时,黑眸漫不经心地在女员工脸上扫过。

     女员工会意,答道:“容秘书身体不舒服,人事那边急着要表格,因此……”

     她收回视线,声音平稳无恙:“公司不是慈善机构,未来三个月全勤全部取消,年终绩效将无法合格。”

     “可是……”女员工迟疑着想要开口辩解。

     杜悦合上笔盖,秀美轻扬,声音轻淡:“这个月才过去五天,一号她扭伤脚请假一天,三号上午被公寓电梯困住无法赶来公司,今天……你觉得我的决定不够正确?”

     女员工猛地伸手捂住嘴巴,抓起文件溜走了。

     杜悦起身,眸子穿过透明落地窗飘远,许久未动,直到桌上电话铃声大作。

     她睨了眼来显,很快接通:“小敏……”

     “阿悦,阿悦,快去点摩卡,我马上到?”

     杜悦坐在临窗的位置,点好单,刚抬头就看到一道丽影朝她冲过来。

     留着及肩黑发的女人在杜悦对面用力坐下,抬手抹了把额上的汗渍:“今天更年期来了,硬是晚下班两个小时,而且停车位也难找啊。”

     杜悦挑眉:“你?”

     女人干笑两声:“当然是漂亮女职员的大龄未婚女上司。”

     侍者送来咖啡,杜悦往嘴边送的动作一顿,看向外面一辆用铁链锁在自己轿车上面的自行车。

     女人发现她所看,笑得很无辜:“代步车,不要太介意。”顿了顿,八卦道:“昨晚,跟你们家屈总干柴烈火了吧?”

     没加糖的咖啡微苦,杜悦答得实诚:“没。”

     “什么?那我送你的两张电影票呢?”

     “卖了。”

     “草!”女人粗口:“你缺那点钱?丢西瓜捡芝麻的事你也做,屈总才是大鱼好吧?”

     杜悦嘴角上翘,一脸笑意地看着这个相识了十来年的好友。

     林熙敏。

     首次见到林熙敏的人,一定无法将这个长相有点猥琐的女人,跟如此秀丽的名字对上号。

     她在历经上百次失败的相亲之后,非但没有气馁,反倒将脸皮练就得厚比城墙。

     跟人见面时,她总是大言不惭,女人拥有体面稳定的工作最要紧。

     别人顺着她的话问:“哦,那林小姐在哪儿高就?“

     这时,她便会故作优雅又流露几分矜持,为示礼貌地伸出手:“我在华夏大学任教。”

     接着,志得意满地看着对方露出向往的神色。

     华夏大学,那可是全国排名前十的学府。

     若是对方还想打听,她就灿烂一笑,不着痕迹地转开话题。

     实际上,林熙敏的话只能信前半句,她确实在华夏大学上班,可惜不是任教。

     她跟杜悦一样,毕业于某个名不经传的三流大学,成绩一直是系里垫底的存在。在杜悦犹豫着的要选哪家企业的同时,她正拿着掺水的简历混迹各个招聘会现场。

     后来,家里托关系把她弄进一所小学代课。她利索地,以没有共同语言为由,甩了男友。

     那时,杜悦说:“你这个决定会不会太草率了?”

     当初,她貌似送了一个月早餐才将那男的追到手。

     林熙敏风骚到不行:“怎么会!我每天搭一个半小时车去郊区看他,不晓得有多累!”

     可她刚蹦达没多久,人家休完产假的语文老师就回来了。

     好在她虽然犯二,但命中注定有贵人相助。学校校长在给她辞退信的同时又给了封介绍信。

     她趾高气扬地跑到华夏大学报道,幻想着坐在明晃晃的办公室中惬意地喝茶,偶尔还能调戏都教授般的美男子,人就差没飘上天。

     可当她被带到一个用配电室临时改造成的巴掌大办公室时,整个人彻底软了。人家给她安排的,是多媒体教室发钥匙的工作。

     林熙敏是有骨气的,但只停留在嘴上,上一秒嚷嚷着这工作有失身份,下一刻已经和隔壁的门卫老大爷聊成一团。

     工作了大半年,用她的话说,什么都好,就是工资太低。与那些教授比起来,同样朝九晚五出入华夏大学,人家是去浇灌祖国的花朵。林熙敏却是趁着锁门的功夫,翻翻抽屉,指望能捡个把手机卖二手。

     此刻,她敏嘴里叼着块糕点,正口齿不清地教育杜悦。噼里啪啦的响声,在瞧见杜悦手上伤口后戛然而止。

     “这什么情况?没上到屈润泽也不至于自残吧?啧啧,我有时候觉得,嫁给高富帅也未必是好事,结婚有风险,同志须谨慎。”

     杜悦扯了扯嘴角,模仿她的语气:“这就是我始终坚持未婚的终极原因。”

     林熙敏白眼一翻:“抢个毛线台词!”

     又跟侍者加了些甜点后,她眯着眼朝杜悦挨过去,神神叨叨的样子:“悦悦,你妈最近联系你了没?”

     “你点的食物太多了。”

     “又避重就轻!悦悦,你还是很介意的吧?”她嘟囔。

     “你哪来这么多话?”杜悦塞块冰激淋蛋糕进嘴:“你不说,我都快忘了有这么个人……”

     林熙敏见她故作轻松的样子:“你眼瞎啊!存在感那么强的一个人。要我说,她跟林青霞有得一拼,岁月没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青涩,妩媚,底蕴她都有了,走到哪儿都瞩目。”

     “然后呢?”杜悦抬头,停止用餐。

     林熙敏一顿,耸耸肩:“没有然后了。我只是觉得,她应该把更多的时间放在你身上,而不是……”

     杜悦抿了抿唇,抓过一片纸巾擦嘴,低敛眉目,将所有情绪掩在黑卷的睫毛下。

     吃完饭后,林熙敏毫不客气地将自行车塞进杜悦车后备厢,屁颠上车后还嫌她速度慢了。

     “快走,快走!等下还有个饭局呢。”

     “又相亲?”

     “什么又,我明明是在拓展人脉好吧,额,他将成为我的第一百零八位候选人。”

     车子在十字路口等红灯,杜悦放下车窗,手臂靠在上面,视线不意飘向斜前方。

     环岛中间凌空的广告位上,贴着一张巨大的海报,是本市戏剧院下个星期的演出宣传。画面上的女人穿着艳丽繁杂的服装,纤弱匀称的身躯在珠宝的衬托下更显贵气,眉目间是欲拒还迎的风情。正下方是那个女人行云流水的签名——杜月默。

     “悦悦,想什么呢!绿灯只剩十秒了,再不走来不及了。”

     杜悦收回视线,后面有等不及的车子从右侧绕上来,她甩了把方向盘也没来得及避开。

     尖锐的刹车声响起,两人都因着惯性朝前冲去,林熙敏率先反应过来。

     见杜悦手腕上的伤口被磨开,担忧道:“悦悦,你没事吧?”

     杜悦缓了缓神:“没事。”

     “草,这都实线还超车,有毛病吧!”林熙敏骂了句,开车门下去。

     杜悦大致扫了一眼,是一辆粉红色的敞篷跑车,崭新的,连牌照都没上,车上坐着个穿着时尚的女人。

     “妈蛋,没有办证就出来当马路杀手,想学李某某吗?”

     刚起步的车撞得并不狠,杜悦的本田刮了点漆,右侧尾灯也碎了,但这口气林熙敏可咽不下。

     她没好气地拍了拍车门:“我说,有你这么开车的吗?”

     那女人抓下墨镜,露出一张妆容精致的脸。细细的柳叶眉下嵌着圆亮的眸子,鼻子小巧挺直,嘴唇因惊吓而苍白。她长得并不很美,但五官的组合很特别。

     林熙敏见她双手无措地放在方向盘上,气焰更是嚣张:“开个跑车了不起啊?随随便便就撞人,问警察叔叔同意了没?”

     车内女人很快冷静下来,瞧见车子撞得并不狠,而且还只是辆本田,立即显得很不屑:“喊得大声就有理了?我很忙,没空跟你争,开个价吧。”

     “三千万!”林熙敏瞪了她一眼,语气里含了怒气。

     女人横了她一眼,毫不掩饰鄙视之意,修剪干净整齐的眉毛一挑:“想钱想疯了吧,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一毛没有。”

     林熙敏嘿嘿笑着,打开门钻进车,沾了泥土的板鞋搁到洁白的软毛座椅上:“那姐姐来教教你警察局怎么走。”

     “拿开你的脏脚!”女人气得尖叫一声,不由恼怒道:“你到底想怎么样,别乱来啊。”

     林熙敏将车座蹦达地直响:“不想怎样。”手里不知何时掏出的刀在椅背上划出个口子:“假货吧?真皮哪里这么不经割。”

     女人脸都气青了:“今天我把话搁这里,一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口气,上面有人罩着?”

     女人冷哼,得意不已:“实话告诉你,我老公的姐夫是镇南市交通局一把手。”

     “这么说来,你这车来路也不见得干净,该不是贪污来的吧?”

     女人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没再理会她,掏出手机迅速拨了个号码。

     电话打了很多个都没人接,女人嘀咕骂了不少脏话。待到打通了,立即换了哭腔道:“润泽哥哥,有个女人撞了我,现在还赖在车上不走……”

     “挺会颠倒黑白的啊,不对……”林熙敏徒然拔高声音,不敢置信:“你老公叫润泽?”

     那女人光顾着撒娇:“润泽哥哥,我真的很害怕,她根本不讲道理,你过来下好不好?等下一起吃晚饭……”

     林熙敏脸色蓦地难看,下意识地看了眼车外,掰动把手就想下车。

     女人已经挂了电话,迅速按门锁键,得意地冷笑:“你别想跑,我老公马上就过来了。”

     “你老公?”林熙敏一脚踹在椅背上,震得那女人五脏六腑都快移位:“你他妈三儿哪儿来的老公,臭不要脸的,真当张开腿就是白富美了?”

     “你有毛病吧!”女人也被惹毛了:“开一辆破车还敢拦在路中间,也不怕丢人。”

     “草!那我该叫你这跑车第几张?”

     女人不解:“什么?”

     “张开几次腿换来的?”

     顿时,女人似是火烧屁股般急了,气急败坏地嚷嚷:“听不懂人话吗,我说这是我老公给我买的!”

     “你什么时候结婚了?容子矜?”清冷的声音在女人头顶响起。

     林熙敏看到杜悦走来立即嘘声,有些担忧地看着她:“悦悦……”

     “你刚刚说,你老公叫润泽?”

     杜悦没理会林熙敏,沉如黑潭的眸子直直盯着脸色骤变的容子衿,摇了摇手机:“既然都不愿让步,那就让警察来处理,估计快到了。”

     容子衿冷汗下来,口齿不复方才伶俐:“杜……杜总监,我……我不知道是你……”

     “是谁不重要,只是你觉得错不在你,那就让交警过来评判好了。”

     容子衿不敢接腔,气氛凝固,这时她搁在方向格中的手机响起。她心下大惊,下意识地扫了眼屏幕,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去,双手将方向盘抓得青白。

     杜悦捞起手机,瞧了眼来显,在容子衿闪烁不安的目光中接通:“子衿,润泽说你撞车了,人没事吧?你具体的位置给我,让那人等着,出门也不擦亮眼,以为谁都能惹?”

     听筒里传来沉厚的男声,隐约中带着嚣张和为人出头的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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