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迪·沃霍尔：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2016/6/14 橄榄古典音乐
试镜留下的是青春也可能是黑历史
在安迪·沃霍尔(Andy Warhol)看来，试镜并不是废弃的胶片，于是他制作了影片《十三个最美丽的人》(13 Most Beautiful)系列；
在当代艺术家蒋志的眼中，试镜可以是一种拍摄方式，他用这种视角完成了影像作品《0.7%的盐》；
而在美国W杂志(W Magazine)的设计下，试镜成为一种有趣的游戏，29位影坛巨星可以同演一段《乱世佳人》(Gone with the Wind)。
△ W杂志拍摄《29位明星试镜“乱世佳人”》
重返卢米埃尔时代
1895年12月28日，觥筹交错的巴黎人还不知道，这个夜晚即将被记入人类史。大概有一百多个人，他们陆续赶到第九区的卡普辛大咖啡馆(Le Grand Café Capucines)。卢米埃尔兄弟(Les frère Lumière)打开机器，幕布上出现了一家工厂的大门。虽然只有短短50秒，但这部名为《工厂大门》(Sortie des Usines)的电影，就此标记了电影艺术的诞生。
△卢米埃尔兄弟是发明家也是艺术家
其实，在那之前，世界各地已有五位发明家，用各自发明的电影机进行了放映，但因为质量太差而没能引起轰动。直到1894年，路易·卢米埃尔(Louis Lumière)用一个类似于缝纫机偏心轮的部件，解决了电影机发明过程中的终极难题：胶片索引问题。卢米埃尔兄弟把爱迪生发明的“西洋镜”，改造成了仅重五公斤的活动电影机。同时，他们还确定了电影胶片每秒16格的标准速度，这一标准在无声电影时代一直被延用着。
此后，卢米埃尔兄弟的电影风靡全球。可是，高尔基却预言说：“这些镜头里的现实主义即将被抛弃。”的确如高尔基所言，这些重现真实生活的影片，很快就被其他流派所取代。曾经亲历电影诞生之夜的魔术师乔治·梅里爱(Georges Méliès)，后来开创了戏剧电影的先河，他利用停机再拍的技巧，把南瓜变成了马车，把灰姑娘变成了公主。
△安迪·沃霍尔在拍摄电影
七十年后，电影已经从黑白片发展为彩色片，从无声片进化成有声片。却有一个人，他选择了逆潮流而行，重返卢米埃尔时代，他就是安迪·沃霍尔。1963年，早已凭丝网印刷《玛丽莲》(Marilyn Diptych)和布面丙烯《金宝汤罐头》(Campbell's Soup Cans)红遍欧美的沃霍尔，开始了他的电影创作。此后的六年时间，沃霍尔制作了六十多部电影，还有近500部名为《试镜》(Screen Tests)的片段。
沃霍尔曾经说过：“画画过时了，我想用新的媒介画画。”如他所说，在影片里，沃霍尔以最简单的态度用镜头捕捉了最简单的影像，几近偏执地纪录这个世界的日常。1964年七月的一天，沃霍尔把摄像机架在帝国大厦对面47层的一间办公室里，从日落到日出持续拍摄了8个小时，光影横斜成就了惊世骇俗的《帝国大厦》(Empire)。人们好像跟随着沃霍尔，一起回到了卢米埃尔兄弟的时代，回到一个简单真实的影像世界。
△安迪·沃霍尔经典电影《帝国大厦》
十三个最美丽的人
在沃霍尔的影像作品中，《试镜》绝对是一个不容忽视的系列。在镜头里，试镜者被一束强光照射，黑白无声的画面里呈现出一种浮雕感。沃霍尔以每秒24格的速度进行拍摄，放映时却是每秒16格，由此产生了一种慢动作的效果。他用这种手法记录下了一代人的面孔，在现存的胶片里我们可以看到超现实主义的萨尔瓦多·达利(Salvador Dalí)、“垮掉的一代”诗人艾伦·金斯伯格(Allen Ginsberg)、传奇音乐诗人鲍勃·迪伦(Bob Dylan)和先锋艺术家小野洋子(Yoko Ono)，还有地下丝绒乐队的卢·里德(Lou Reed)和约翰·凯尔(John Cale)，当然也少不了他的“切尔西女郎”伊迪·塞奇威克(Edie Sedgwick)。
△《十三个最美丽的人》中的伊迪·塞奇威克
在《试镜》系列的基础上，沃霍尔后来制作了《十三个最美丽的女人》(13 Most Beautiful Women)和《十三个最漂亮的男孩》(13 Most Beautiful Boys )，但能看到这些影片的机会实在太少。直到1986年，流行音乐组合迪安和布丽塔(Dean & Britta)与安迪·沃霍尔博物馆(Andy Warhol Museum)合作，在《试镜》系列中挑选出了十三个片段，重新创作配乐完成了《十三个最美丽的人：为安迪·沃霍尔的“试镜”创作的歌》(13 Most Beautiful: Songs for Andy Warhol's Screen Tests)。
在这部影片里，我们得以一睹沃霍尔镜头中的美人，包括年轻的塞奇威克和里德。面对镜头，每个人都呈现出不同的状态，安·布坎南(Ann Buchanan)默然垂泪，保罗·阿梅里卡(Paul America)羞涩地嚼着泡泡糖，比利·内姆(Billy Name)的墨镜一直没有摘下，尼可(Nico)好像总是在思考着什么，而弗雷迪·海尔科(Freddy Herko)则是烟不离手。尽管他们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沃霍尔却神奇地捕捉到了每个人独特的面孔。
△今年上海夏季音乐节，迪安和布丽塔将演出这部作品
迪安·韦勒(Dean Wareham)和布丽塔·菲利普斯(Britta Phillips)在重新发掘这些影像的时候，为每一个人寻找了一段音乐。局促的丹尼斯·霍珀(Dennis Hopper)身上的衣服格外吸引人，于是有了一首《人字纹粗呢》(Herringbone Tweed)配乐；思考着的尼可，则配有鲍勃·迪伦为她创作的那首《我会留着它》(I’ll Keep it With Mine)，像歌里唱的那样她好像一直在寻找；而落泪的布坎南，自然是一曲忧伤的《安·布坎南主题》(Ann Buchanan Theme)。迪安和布丽塔的音乐，好像给沉默的沃霍尔带来了更加直接的情感表达，让画面上这十三个最美丽的人更是过目难忘。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在沃霍尔之后，试镜产生了更多的可能性，它早已不仅是导演挑选演员的方法，而成为一种方式或玩法。2009年，中国艺术家蒋志创作了影像作品《0.7%的盐》。虽然他没有完全采用沃霍尔的拍摄方式，但难免让人联想起《试镜》的片段。在他长达8分35秒的作品里，香港女演员钟欣桐从微笑到流泪又复归平静，这多少有点像安·布坎南的那一滴泪。但这个有风而无声的片段产生了更多的意义，让人们重新思考关于这个女明星的过往。
△钟欣桐在蒋志的《0.7%的盐》中的一滴泪
19岁出道，钟欣桐一直被粉丝昵称为阿娇，一个听来就觉得娇小可爱的名字。然而，2008年的那场“艳照门”风波，却彻底颠覆了钟欣桐出道八年来塑造的形象。这个人突然间失焦，人们无法准确定义这个名字。而蒋志的作品，正是切中这一命题，在丑闻之后，清纯的脸变成了什么？苦楚的泪象征着什么？有人把这个作品定义为“安迪·沃霍尔式”，但显然蒋志走得更远，他刻意在影像中注入的意义，也必然引发观者的思考。
△电影《乱世佳人》中的深情拥抱
与蒋志的思考不同，美国的W杂志把《试镜》玩出了花样。今年年初，他们在网站上推出了一个名为《29位明星试镜“乱世佳人”》(29 Celebrities Give Us Their Best “Gone with the Wind” Impressions)，一时间成为热门话题。在这个只有3分钟的视频里，简·方达(Jane Fonda)、凯特·布兰切特(Cate Blanchett)、布莱德利·库珀(Bradley Cooper)、埃迪·雷德梅尼(Eddie Redmayne)等29位好莱坞明星，集体演绎了《乱世佳人》中克拉克·盖博(Clark Gable)和费雯·丽(Vivien Leigh)的经典片段。
在电影里，丽问：“如果你走了，我该去哪儿？我该怎么办？”盖博回答：“老实说，亲爱的，我一点儿也不在乎。”在这段视频里，“小雀斑”雷德梅尼依旧眼波流转，一个灵光一闪的停顿，完美把握了丽的茫然与失望，塞缪尔·杰克逊(Samuel L. Jackson)则演绎了一个怪诞的丽。至于盖博，老将方达给出的标准答案男性而无情，而“机械姬”艾丽西卡·维坎德(Alicia Vikander)也恰到好处地表达了盖博的言不由衷。
△ 贾斯汀·汀布莱克在W杂志试镜花絮
其实，W杂志也像沃霍尔一样，拍摄了200多个《试镜》系列的片段。在这些视频里，杂志主编林恩·赫希伯格(Lynn Hirschberg)坐在镜头后面，大明星们以最简单的穿着和妆容面对镜头，背后是一张黑色或者灰色幕布，一切就这么直来直往。然后，他们会回答一个问题，诸如“最喜欢的一场爱情戏”或者“把你弄哭的一场戏”，又或者命题作文进行现场表演。
这些表演又会重新勾起人们对沃霍尔《试镜》系列的兴趣，在那些无声的片段里，隐藏着诸多的秘密：是什么让保罗·阿梅里卡莞尔一笑？是什么让丹尼斯·霍珀皱眉颔首？是什么让弗雷迪·海尔科站起来又坐下？那些幕后的对话早已经无从寻觅，而迪安和布丽塔的配乐是正解还是误读，也都成为有趣的命题。当然，在沃霍尔的《十三个最美丽的人》中，最能打动人心的，还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 《十三个最美丽的人》中玛丽·沃罗诺夫片段
2016上海夏季音乐节系列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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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谣波普音乐会】
安迪·沃霍尔《试镜》十三则
安迪·沃霍尔不仅是波普艺术大师，更是先锋的影像实验家。他一生制作了近五百部名为《试镜》的短片。在这场综合了剧场和影院元素的音乐会里，让我们聆听影片原声作曲家的演绎，通过著名独立民谣歌手迪安、布丽塔和安迪·沃霍尔的镜头感受「十三个最美丽的人」。
时间： 2016年7月13日 19:30 周三
地点：上海交响乐团音乐厅 复兴中路1380号
票价：100/150(本场演出不对号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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