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烟的女人更时髦?
2015/6/6 三联生活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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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赫本众多为人所爱的照片中,最有代表性的,大约还是《蒂凡尼早餐》的宣传照。她穿了一袭小黑裙,手上握一只长长的烟斗,这个经典形象,在过去的半个世纪里,一直是当之无愧的“时髦”代名词。你有否思考过这个问题,这种持久的时髦度是如何形成的?

     且慢,我们此处要讨论的不是老生常谈的LBD,而是经常相片中的焦点物件—— 烟斗。如果HOLLY GOLIGHTLY 小姐生活在一个禁烟的时代,她或许无法这样优雅迷人,想想一下,将赫本手上的烟斗PS 成更为现代的东西,譬如,一只自拍杆?这将是一个多么滑稽的画面。烟斗是一个富于深意的小物件:在萨特那里,它是“存在与虚无”的启发物;在福柯那里,“它不是一只烟斗”;在HOLLY GOLIGHTLY那里,它是浮华世界的牵引者。

    

     马格利特作品《形象的反叛》,也就是福柯那里“不是一只烟斗”的烟斗

     如果香烟拥有性别,它必然是一个女性。波德莱尔在《烟斗》中说,香烟“迷惑了‘吸烟者的心’,治愈了吸烟者疲惫的精神。” 他赋予香烟女性的美,像女性一样,它的艳光与魔力,可以取悦心灵 ,赋予勇气。在法语中,“香烟”带着阴性属性,词尾的“ETTE” ,为阳性名词“LE CIGARE ”增添了柔美的女性暗示。香烟有着慰藉与迷惑的双重功效,她的魔力中有着某种辛辣的东西。“香烟,这个最专横、迷人、苛刻、又迷人的情人啊,她从不容忍不能得到的索求。她从不知道妥协。她唤起绝对、独有、极度的激情,唯有赌博和阅读才能与之匹及。”

     在《1848年的沙龙》中,游走在巴黎第九区的年轻女性,手上总握着一支烟,“轻佻又美丽”。她们对世界怀抱着一种玩世不恭的态度,生活沉闷无聊、充满挫折,需要一支香烟,来消磨剩下的光阴。香烟消磨掉的时间,是时钟计算的刻板单位。机械的滴答咬合之外,香烟带来了一种“时间之外”的时间 —— 在袅袅升起的烟雾中,物理时间被冻结了。香烟将她们包裹在冷漠消极却难以抵抗的世界之中 ,启动了另一种具有穿透性的时间 —— 这时光令人沉醉,无论多么短暂。

     让·科克多说,吸烟具有仪式性魅力,“已经征服了世界”。这暗示了两个诱惑,“美丽与冒险”。女性解放运动让女人主动走向欢愉 ——她们不再等待别人给自己递烟,开始给自己买烟。在战后的女性吸烟者中,除了职业女性,还有后来被称为 IT GIRL 的那群姑娘。她们亲睐烟嘴,因为这可以更好的衬托她们的苗条身形。女人们发现,可以通过设计吸烟的动作,来提高她们的性感。吸烟变成一种社交表演,适时吐出的眼圈、不时打断的谈话,令吸烟变成了思考的替代品。“IT GIRL”抽烟的形象,被用来制成香烟海报,对于男性与女性都有着魅力。吸烟女人的形象也改变了,她们不再是异国荡妇,而是独立世故的女性代表。

    

     拉第格拍摄的《手持香烟的女人》

     摄影出现后,人们得以通过静态构图来分析“为何抽烟的女人看起来更迷人”。雅克·亨利·拉第格(JACQUES HENRI LARTIGUE)有一组名为《手持香烟的女人》的作品。在照片中,人物与香烟的对话成为焦点。女性的肢体语言,与香烟末尾的火焰进行着交流。这撮小小的火光,仿佛另一个灵魂,与抽烟的女性形成了对应的生命关系。一根香烟所讲述的故事,与吸烟者的故事如出一辙,它是反映吸烟者的一面镜子,也是他们的一张面具 。 它所承载的是什么呢? 是隐秘的生命故事——这些情愫,有时连吸烟者自己都不曾察觉,难以言说。

     《香烟》里写,香烟本身就是一个主体,拥有自己的精神和造物。“它不仅是一首诗,它本身就是一个诗人。如果将闪烁的火光是这个生物体的核心,会感到她是女性化的,摇曳生姿,充满危险的魅力—— 是一种介于女巫与女神之间的存在。实际上,在印第安的一些部落,比如阿兹特克(AZTECS),烟草的一贯被视为一个神。热衷享乐的古罗马人,如果晚生几百年,更早遇到这个令人精神一振的小玩意儿,大约会在万神庙里供上一尊烟草女神,为她批一层袅娜如烟雾的纱。

     《彼得潘》的作者巴里爵士,写过一本不那么为人知晓的书,名为《我的尼古丁女士》。这名烟草的坚定拥戴者,认为烟草的引进“令英国从长眠中苏醒”。“英国人的生命获得了一种新的狂热,存在的光荣变为可以述说的事。”令“原来只关心狭隘家事的男人,烟斗塞进嘴,便成为了哲学家。全国因为烟草欢欣鼓舞,每个人眼前都浮现出了高贵的理想”。在坊间流传的故事中,将烟草引入英国的海盗爵士雷利,直到人头落地前一刻,依然含着烟草。临刑前,他像抚摸情人的手臂那样抚摸着刀斧手的斧刃,说烟草“是猛药,会治愈所有的疾病”。

    

     美剧《广告狂人》

     尼古丁如果是个女性,则绝非淑女,而更像从“邪恶植物”里诞生的“白色小恶魔”。如蛊惑浮士德博士的墨菲斯特一样,她的罪过不仅在于让虔信者重新认识了“肉身的欢愉”。烟草在西方文明世界的传播,与其之受禁,几乎同时发生。牧师拒绝这种麻醉人的妙药,因其一早便明白,这是一种改变心灵的药物,是具有竞争力的精神慰藉和快乐来源。这个印第安人的神,像一种新的异端邪说,它提倡的是“万物有灵”。1856年的《巴黎吸烟客》写道:“吸烟有如祈祷”——这句话为现代的作家们所信奉:“吸烟是我们时代的祈祷”。

     香烟的滋味是否那么美好?这是一个比“糖果是否甜美”更为复杂的问题。女性对于香烟的迷恋,更多因其“美丽而无用”—— 就像她们需要鲜花、香水、漂亮的衣裳和不求甚饱的精细点心。THEODORE DE BANVILLE赞美香烟的“无用性”,认为这确保了它的美学吸引力。香烟带给了吸烟者高贵而阴沉的美学愉悦,并且,这种美感愉悦是民主的、四海皆然的。不论高雅艺术,还是大众文化,都对香烟进行着公然的赞美——它是现代社会里生长的文化产品,在进入商业社会后,这种特质更为明显。

     在关于香烟的颂歌里,它总是被比喻为美丽而危险的女人。淑女是美丽的,而波西米亚女人则是致命的。最好的例子莫过于卡门,她是法国文学史上第一个衔着香烟的女性形象。这个美艳女人与香烟有着共同的个性特质:她既“可恨又可口”,她是残酷的情妇,也是忠诚的伴侣。她是孩子气的,像一层轻浮、不负责任的烟纱。她是生活里“快乐的少数”,信奉着无用的“及时行乐”哲学。这撮燃烧在生命尽头的火光,促成了高度的冷漠和极度的热情—— 在这明灭交替冷热之中,有着生活艺术的最高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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