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 | 美国人最爱的文艺帮派的幕后故事
2015/7/11 三联生活周刊

    

     美国天才编辑麦克斯·珀金斯(Max Perkins)有三个“儿子”：菲茨杰拉德、海明威和汤姆·沃尔夫。发现这三位小说家中的任何一位，都可以在出版史上留名，更何况他还连中三元。

     美国传记作家、普利策奖得主司各特·伯格撰写的《珀金斯：天才的编辑》(Max Perkins: Editor of Genius)出版于1978年，作家拉塞尔·贝克(Russell Baker)评论说：“珀金斯是召集起了美国人最爱的文艺帮派的幕后英雄，这个帮派是菲茨杰拉德、海明威、沃尔夫和他们的朋友们。伯格给这个帮派的幕后英雄描绘了非凡、动人的画像。”

    

     年轻时的麦克斯·珀金斯

     今年10月，改编自该书的电影《天才》将在全球上映，奥斯卡影帝科林·费斯在片中出演天才编辑麦克斯·珀金斯，裘德·洛出演《天使望故乡》的作者沃尔夫，尼克·基德曼出演沃尔夫的情妇艾琳·伯恩斯坦。扮演菲茨杰拉德的是盖·皮尔斯。

     如今距离珀金斯进入出版这一行已经一个世纪了，这个行业的百年历程简直比司各特和泽尔达(菲茨杰拉德夫妇)的婚姻还要坎坷。亚马逊把书店逼上绝路，又不断打压出版社，乔布斯让苹果手机成了阅读终端，谷歌要把人类所有书籍一网打尽变成数据库。许多人觉得出版毫无门槛，阅读如此随意，编辑根本可有可无。

     不过珀金斯不仅仅是编辑，他是作家的挚友，私人取款机，文学顾问，有时还要当“垃圾桶”，听他们倾诉糟心事。菲茨杰拉德酗酒成性，当经纪人哈罗德·奥伯无法再为他担保时，珀金斯出手救急，一次性借给这位当时已三十好几、被人视作过气作家的老朋友三万美元。珀金斯为人又出奇地低调，从不夸耀自己的重要作用，因为他知道，出的书失败了，出版商要承担损失和骂名；书成功了，作者赢家通吃，出版商只是跟在后面沾光而已。所以无论珀金斯为三个“儿子”提过多少无价的文学建议、排忧解难，他永远坚持：书属于作者，编辑不创造任何东西。

    

     电影《天才》剧照，将于今年上映

     珀金斯在斯克里伯纳出版社的诗人同事约翰·霍尔·威洛克认为，他之所以收养这些“儿子”，是因为他有五个女儿，每天早上和六个女人一起吃早饭已经够辛苦了，工作里一定要有几个“儿子”才好。“儿子”之间当然也有竞争，1933年菲茨杰拉德宣布要戒酒两个月，特意写信让珀金斯不要告诉海明威，因为“他坚信我是个不可救药的酒鬼”；两年后菲茨杰拉德再度戒酒时，珀金斯终于没忍住给海明威写信，说“他总是喝得烂醉写不出东西，你在所有人中大概最能得到好处”，结果好胜心极强的海明威回信：“我还以为你能帮他写不出东西找到什么像样的借口。”

     珀金斯的事业生涯中最心痛的遭遇还要数“小儿子”沃尔夫的忘恩负义。沃尔夫接受了珀金斯的无数帮助后，却心生不满，外界评论说他成功皆因珀金斯看重他，若离了珀金斯便一事无成。于是他总是找茬生事，伤透了珀金斯的心。当沃尔夫最终改换门庭转投Harper出版社时，珀金斯虽心碎一地亦只能大方接受，丝毫不失君子气度。可惜沃尔夫还未能证明自己就染病早逝，在病床上还一直纠结自己和珀金斯到底是恩还是怨。海明威用12个单词残忍地总结了沃尔夫其人：“天生一副巨人身躯却只有三只小老鼠的脑量和胆量。”(A glandular giant with the brains and the guts of three mice. 沃尔夫身高两米，的确称得上“巨人”。当然他对菲茨杰拉德也没有好话：“司各特是个酒鬼、谎话精，在钱上从来不靠谱，他那点小天才好像是从一个不诚实又胆小的天使那儿继承来的。”(Scott was a rummy and a liar and dishonest about money with the in-bred talent of a dishonest and easily frightened angel.)

     《天才的编辑》对读者、作者和文学编辑都有启示。文学创作和传播的过程永远充满无法预测的意外和曲折，友情和恩情在成功和名利面前会变得不堪一击。珀金斯和他的作者“儿子们”刻意保持了心理距离，在经历背叛和失意时也不失风度，成就一段文坛佳话。抛开恩怨，作为二十世纪美国文学经典的塑造者，作为一个宽容忠诚、“矢志不渝的朋友”，麦克斯·珀金斯之所以成为出版传奇，是因为他找到了伟大的作者，并为他们的杰作找到了读者。

    

     《天才的编辑》

     A.司各特·伯格(A. Scott Berg) 著；彭伦 译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5年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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