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书 | 代我送她上月球好吗?
2015/8/19 三联生活周刊

    

     Pixar今年的新片《头脑特工队》是一部重型催泪弹,但其中最令人心碎的,是Bing Bong的消失。

    

     Bing Bong是小主人公莱丽幼年时期“想象的朋友”。只有小孩子奇特的大脑才能创造出这样一个奇妙的生物:棉花糖、大象、小猫和海豚的混合物,哭的时候会流出糖果的眼泪,梦想着与莱丽一起坐火箭登上月球。

     Bing Bong让小莱丽平凡生活中的一切细节都变得色彩缤纷,妙趣横生。但随着莱丽逐渐长大,Bing Bong正在渐渐被遗忘,他独自一人在长期记忆仓库里游荡,偷偷藏匿几颗快乐的记忆球。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从大脑总部走失的乐乐(主管快乐情绪的小人)和悲悲(主管悲伤情绪的小人),三人踏上了一场疯狂的冒险。最后,为了救乐乐,他自愿留在遗忘谷,看着自己渐渐消失,大声嘱咐乐乐,代我送她上月球好吗?

     当我读到《小白找朋友》(2015年凯迪克金奖作品)时,立刻觉得眼前一亮,这就是一部Bing Bong前传啊。

     小白的故事发生在一个遥远的岛上,所有幻想朋友都出生在那里。他们在星光下耐心地等待着,希望能有一个真实的小孩想象到他。

    

     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之后,他决定自己去寻找,踏上了一段不可思议的旅程。

    

     当他终于到达真实世界,发现这是一个奇怪的地方。

    

     他到处寻找属于他的那个小孩。

    

    

     终于,他听到一个声音。

    

     他遇到了他最完美的朋友,并获得了自己的名字:小白。

    

     世界开始变得不那么奇怪了。

    

     我刚满2岁的儿子小虫还不会说话,但最近我发现他每天吃饭的时候都会目不转睛的盯着餐桌边上的一个花瓶,一会儿傻乎乎的笑,一会儿又像是在生气,仿佛沉浸在一部自编自导的独角剧里。我沿着他的视线把花瓶里里外外看了又看,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我一开始疑窦丛生,是不是小孩子的眼睛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一些东西?但现在我在想,也许那是他的小白正在竹叶间荡着秋千,冲他做鬼脸。

     我一直以为“想象的朋友”这种事情是西方小孩子的玩意儿,但询问了一圈周围有孩子的朋友,发现原来真是一个挺常见的现象。孩子都爱玩假装游戏,和自己玩具、玩偶说话。这种假装游戏再往前一步,想象的小伙伴们就自然而然的出来了。有时候一个人,有时候成群结队,有时候想象的小伙伴还随身带着一个想象的小伙伴,像俄罗斯套娃一样。他们大部分有原型,比如家里的小动物、小玩偶,比如维尼熊就是英国作家米尔恩的儿子克里斯托弗的玩具小熊;也有一些完全是无中生有——一个朋友说她女儿读幼儿园的时候,每天上学路上都会在一颗树前停下来,说枝头有一只蓝色的小鸟在等她,但大人从来没有见过那只蓝色的鸟。后来他们搬家以后,那只小鸟也就消失了。

    

     澳大利亚心理学家EVAN KIDD专门就“想象的朋友”这一心理现象做过调查,搜集了大量的案例,其中他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个六岁的小男孩,他有一个想象的妻子和宝宝,但他的妻子不是宝宝的妈妈,而是一个满世界旅行的护士。当问他他的妻子怎么了的时候,他说,“我跟她离婚了。她话太多了。”

     在上个世纪,“想象的朋友”被认为是儿童某种心理障碍的表现——只有孤独的、没安全感的孩子才会想象一个假的朋友出来陪伴自己。著名的斯波克医生曾说,如果4岁的孩子整天花很多时间对着空气说话,谈论什么想象的朋友或冒险,建议赶紧找心理医生或者医疗人员咨询,看他们到底缺了什么。

     EVAN KIDD教授认为,“想象的朋友”有时候的确是一种孤独时的情感补偿,比如Et的原型就是斯皮尔伯格童年时代一个想象的外星人小伙伴。在父母离异后,这个小伙伴像是他“从未有过的哥哥,和不再拥有的爸爸。”

    

     这并不是一件坏事。他们只是在通过想象的游戏,试图理解和探索自己的情感而已,尤其是当生活中出现某些压力源时。但是,绝大部分孩子都能分清真实与幻想之间的差异。他们知道这些想象的小伙伴只是虚构的,不是真实的,只不过他们在这些想象的游戏中投入的很深。也许这些小伙伴代表着某种介于想象与信仰之间的东西。

     事实上,现代心理学越来越多的研究结果显示,拥有一个“想象朋友”,不仅不代表这个孩子孤僻,或者性格有缺陷,反而是社交高度活跃和创造力的表现。

     为什么呢?

     一个复杂的幻想世界就像一个人童年时代最重要的技巧演练场。那些创造了玩伴的孩子,他们是在尝试不同的视角,探究因果关系,理解变化了的情境。

     从神经科学的角度来解释,使得幻想朋友成为可能的大脑区域——包括前额叶皮层、颞叶底——从18个月大起开始接收信号。这些区域与人类最高级的一些思维形式相关。所以,当你听到幼儿跟着他的小火车发出突突突的声音时,最初的抽象思维就已经开始了。差不多在同一时间,孩子开始在镜子里认出自己的样子——说明这些小孩子开始发展出意识。

     在与想象的小伙伴们的交流过程中,他们一方面通过“自说自话”,学会使用更复杂的句子结构、更丰富的词汇。另一方面,也学会站在他人的视角看问题,更擅长猜测别人的心思。

     事实上,如果你跟孩子谈论他们想象的朋友,并非都是甜蜜友爱的。有时候他们会争论、吵架,甚至指责对方的坏行为,EVAN KIDD认为,这是他们在试图将“好的自我”从“坏的自我”中分离出来。

     和我一样,恐怕大部分人并不记得自己小时候曾经有过什么想象的小朋友。因为关于他们的记忆在七八岁以后就会慢慢消失,就像Bing Bong消失在遗忘谷一样。但一些少数的幸运者在成年后仍然保留着那些记忆,比如我的一个朋友,至今保留着小时候所有的玩具,记得他们的名字和故事,就像有一段童年,可以随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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