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摩托看世界 | 去博尔特家串个门
2015/8/24 三联生活周刊

    

     七年之后,短跑之王尤赛因·博尔特再次空降北京。周日我在现场亲眼目睹了他又一次在鸟巢傲视群雄,感慨良多。

    

     我还清楚地记得七年前那个炎热的夏天,名不见经传的博尔特用一种近乎炫耀的方式在鸟巢打破了男子百米世界纪录,震惊了全世界。我立刻申请去牙买加采访,但我们主编让我再等一等。当他在随后举行的200米决赛上再次以破纪录的成绩第一个冲过终点线时,我立刻打电话订了一张机票,并于周日赶到了牙买加首都金斯顿。博尔特当然不可能出现在那里,但我相信留在北京也不太可能有机会采访到他,还不如杀个回马枪,去他老家串个门。

     一下飞机,一股湿热的空气迎面扑来,我立刻就汗流浃背了,不敢想象运动员在这样的天气里训练会是怎样一种感觉。牙买加的出租车没有计价器,全凭司机一张嘴,从机场到旅馆不到20公里的路程,要价30美元。

     在我的印象中,牙买加是个很穷的国家,没想到我住的“上城”(也叫“新金斯顿”)居然很像美国的农村小镇,到处都是独门独院的小房子,以及美式的连锁超市和快餐店。旅馆服务员告诉我,“上城”是牙买加富人们住的地方,穷人都住在“老城”,那里的犯罪率奇高,上半年已经发生了将近1000起谋杀案,按百分比算位列世界第三,仅次于哥伦比亚首都波哥大和南非最大的城市约翰内斯堡。

    

     图为金斯顿上城

     我的第一顿早饭是在旅馆里解决的,菜谱非常简单,除了薯条汉堡包外,就只有午餐肉和烧鸡块,外加号称“牙买加国菜”的阿开木果煮咸鳕鱼(Ackee and Salt Fish)。阿开木果是牙买加独有的水果,不能生吃,必须煮过才可食用。咸鳕鱼只有一点点,纯属调味料,必须配以煮木薯、煮芭蕉和煮饺子才能吃饱。其中饺子名不副实,虽然英文也写做Dumpling,但里面没有馅,只是一块蒸熟了的死面疙瘩。这3样富含淀粉的食品合起来叫做“煮食物”(Boiled Food),是牙买加人最主要的能量来源。这样一份早餐的价格是500牙买加元,约等于人民币50块。另外,一瓶水的价格是70牙买加元,一根小香蕉则是40元,都比中国的价格要高。当地人告诉我,普通牙买加工人的月薪只有2万牙买加元,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生活的。

    

     牙买加早餐

     我在牙买加没有一个朋友,在飞机上一直担心找不到人采访,谁知旅馆服务员的好朋友认识另一位牙买加短跑明星鲍威尔的教练,我后来通过这层关系很容易地要到了这位教练的电话号码,并以此为突破口,采访到了好几位牙买加田径教练和运动员。我在采访的过程中发现,几乎每个牙买加人都能和这个国家的某一位田径英雄拉上某种私人关系,也对每位田径明星的详细行踪了如指掌,原因有两个:一,牙买加实在是太小了,总面积只有一万平方公里,总人口不到300万,还不如北京的一个区;二,田径是牙买加的国家运动,类似于我们的乒乓球,喜欢田径的人非常多,群众基础特别好。

     到达牙买加后的第二天,我花200美元租了辆出租车,载我去博尔特的老家。这是一辆1991年产的丰田Corola,里程表早就封顶了,排气管也完全失灵,听上去像是在开一辆F1赛车。牙买加的沿海公路质量尚可,但一进山就完全不同了,虽然都是柏油路,但年久失修,到处是坑。据说这是因为美国游客只在海边活动,所以海边的路好。只有牙买加当地人才会住在山里,所以山路就没人管了。

    

     我租的那辆丰田出租车

     出发前我只知道他家在牙买加北部特拉尼省(Trelawny)的谢伍德康坦特区(Sherwood Content),但没有具体地址,司机信誓旦旦地说,当地人肯定谁都知道博尔特住哪里,事实证明果然如此,我很轻易地找到了博尔特的老家,见到了博尔特的父亲伟莱斯利和姑姑莉莉阿姨,以及他的老师和儿时玩伴。

     博尔特的父亲伟莱斯利是个1.9米的大高个,博尔特的生母詹妮弗身高也有1.78米,两人年轻时都是短跑运动员,都曾经拿过中学运动会200米和400米冠军,基因那是没话说。年轻时的伟莱斯利是个政府雇员,负责指导当地农民种咖啡,詹妮弗则是个裁缝,家境不算太好,但生活还是不成问题的。2008年伟莱斯利改行开了家肉铺,有房有车,小日子过得很不错。当然现在的博尔特成了大腕,他家应该鸟枪换炮了。

    

     图为博尔特的父亲伟莱斯利在自家门前的留影

     伟莱斯利的姐姐,也就是博尔特的姑姑莉莉阿姨是个让人印象深刻的人物,她身高1.78米,胳膊比我的腿还粗,性格爽朗,特别健谈。她在村子里开了家杂货店,兼做旅馆生意,负责接待各路记者,简直成了博尔特的代言人。

    

     博尔特的姑姑莉莉阿姨

     莉莉阿姨告诉我,博尔特一家以前住在临近的圣安妮省(St. Ann),40多年前那里发现了铝矿,老板把地买下来采矿,把他们迁到了现在这块地方。当时这块地方没人住,因此每家都分到了几十公顷的土地。她和弟弟伟莱斯利每人都有20多公顷土地,基本不用怎么照顾,产出的粮食已经足够一家人吃喝了。

     我还遇到了好几个自称是博尔特儿时玩伴的年轻人,其中一人穿着一件画有帮派图案的T恤衫,嘴里叼着一根大麻烟,一见面就要求我给他买瓶酒。莉莉阿姨告诉我,博尔特年轻时确实常跟他们在一起玩,但他从来不抽大麻,否则通不过药检。

    

     博尔特村头的一家小杂货店

     通过对这些人的采访,我拼凑出了这位田径奇才的成长史,以及不少关于他的八卦故事。我印象最深的故事有3个:

     第一,博尔特12岁那年他父亲出钱让他去迈阿密参加国际中学生田径赛,那是他第一次出国比赛,不知道人家的发令是用枪的,结果枪响后他还站在起跑线上没动。教练急得大喊:赶紧快跑啊!他这才反应过来,奋起直追,最后仍然拿到了200米冠军!后来他又参加了400米比赛,结果只获得了亚军,从此他就把200米作为自己的主攻项目,直到打破牙买加男子200米全国纪录后才又加练100米。

    

     博尔特小时候

     第二,博尔特参加的前两次正式的百米大赛成绩相同,均为10.03秒,但第三次比赛他便跑出了9.76秒的好成绩,没有人能够解释为什么他的进步如此神速。不过从周日的表现看,这是他的常态,他似乎很善于节省体力,在该出成绩的时候再拼尽全力。

     第三,博尔特酷爱跳舞,他在鸟巢摆出的很多姿势都来自金斯顿的舞厅,比如那个最著名的射箭姿势就来自牙买加RDX舞蹈团发明的一种舞蹈,名叫To The World,可以翻译成“献给世界”。当时央视解说员以为博尔特是在“箭指终点”,表达自己必胜的信心,谁知人家其实是在跳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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