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张国荣:春天该很好 若你尚在场
2016/4/1 三联生活周刊
每年今天,很多人在想念张国荣,谈论起他,像认识了很久。他们对张国荣执着的纪念延续了13年,有若含着一块冰,在慢慢等它变暖。


一
虽然没有体会到1989年张国荣告别歌坛时歌迷们的痛心疾首,但我们在1992年小虎队散伙的时候有了感同身受,似乎天要塌下来——多么清澈的年华。在后来四大天王崛起的时候,偶然得到了一盘张国荣告别歌坛演唱会的录像带,唱那首“想你”时的陶醉模样,曲终时定格一个昂着头似任雨打风吹的姿势通过升降机缓缓下降时,顿时觉得找到了明星的标杆。

演唱会上的张国荣
香港人选出最爱香港的理由,排名第一的是张国荣。香港人并不都爱他,但是都熟他,他们看着他长大,看着他输,看着他赢,看着他哭,看着他笑,看着他拿奖,看着他恋爱,看着他言笑晏晏,活色生香。他的每一段经历他们都熟悉,报纸上、电视上、电影上,经常有他,展现自己的没一个侧面给他们看,红墈的舞台上,他一共开了125场演唱会,跟每场的一万多名观众互动。舞台之外,他们会在各种场合遇到他,跟他打招呼,请他签名。他开的咖啡店就在他们身边,他们都知道,只要听到店里放的不是他的歌,多半就是他本人在。他的歌是香港几代人成长的背景音乐。

张国荣
把他当偶像的人是幸运的,因为这个人根本没有什么缺点来让我们宽容。想来,这也是为何张国荣逝去13年仍被怀念的原因吧。作为告别歌坛以后涌现出的很多新荣迷,我们也是幸运的。而在他逝去以后仍在不停涌现的荣迷,因喜欢上一个逝去的人而被人嘲笑:“又到了一年一度假装我和张国荣很熟的日子”。那些对待感情的态度如此狭隘的人,越发显得张国荣的难能可贵。
作家金娜在《电影故事》当记者时如此描述她在1998年采访张国荣的故事:我鼓足勇气举手问:你会为爱而死吗?全场哄笑。我脸刷的红了。哥哥说:你问的好,但电影是电影,人生是人生。群访结束,他特地走到我身边说:不要在乎他们的笑声,你问了今天最好的问题。
去了解他,就会被他打动。

二
《宠爱》这张专辑1995年发行的时候,对当时的我们来说,真是一件大事。张国荣并未说他要复出歌坛,专辑也只是将他在隐退之后的6部电影作品中演唱的插曲集合起来。但对于我们那群喜爱张国荣的小伙伴们来说,这和复出无异,我们奔相走告,人手一盒卡带。在那个激情飞扬的年代,《夜半歌声》、《今生今世》、《追》、《一辈子失去了你》等曲目长期占据了那部爱华随身听。我们的17岁,就在那或深情、或悲戚、或充满希冀的情歌中,粗浅的体验着各种幻想出来的爱情场景。

专辑《宠爱》
《红色恋人》在大学附近的电影院上映,也是大事。之前的霸王别姬、风月、金枝玉叶,作为更早的作品,都是在大学恶补。这一次则是“新鲜上映”。在汉口新华路电影院的门口,足有三层楼高的宣传画,张国荣一张侧脸占去了三分之二,需仰视才能看见。组团观影的那天,电影院第一次出现了“加凳子”的情形,外面还有很多情侣在等待下一场。

《红色恋人》海报
布尔乔亚式革命,咖啡馆里的左翼分子,世纪末的颓废,求死者得偿所愿。《红色恋人》没能给我们一个传统意识里的红军,但却让我们明白了从来不会因战争消失和改变的,充满爱与哀愁的生活。
红色恋人的这阵风并没有因为放映结束而停止,《英语世界》紧跟着出了《红色恋人》的原声磁带,因为这部电影是80%的英文对白。在我的策划下,这盘英文磁带,和一本张国荣的报摘、图片剪辑而成的一本册子,取名为《似水流年》,里面夹着一封情书,送到了宿舍哥们倾慕的女同学手中,俘获了姑娘的垂青,却改变了一个男人的一生。
张国荣就好比你青春岁月里喜欢过的那个姑娘,她曾让你对明天有所期许,但是却完全没有出现在你的明天里。

三
在告别演唱会上,他微笑着说了一句话:“今晚是不是所有宠我的人都来了呀?”末了,这张眉眼清秀动人的脸哭着问:“你们会不会很快忘了我。”
2000年欧洲杯那年,我们一起去她家看球。在中场休息的间隙,我们看89年的告别演唱会的VCD,听到上面这一句,她和他同时哭的肝肠寸断。呆若木鸡不知所措,第一次见到这样嚎啕大哭的一对情侣。情绪平复后,他告诉我,她要去英国,后天走。
为了调节气氛,我们又补刷了一遍张国荣拉阔演唱会的VCD,这可是撩妹大集合,刚开始先是小黄歌合集,台上轻松活泼的露出小肚腩,裤子裆部还划破了洞,忘词的时候咬唇嘟嘴生气卖萌耍帅。这些桥段我们都看过十几遍了,也确实成功的调剂了诡异的气氛。但我们忘记了那首《为你钟情》,张国荣唱的时候向唐先生比划ok的时候,这对痴男怨女对视一眼后,再度哭成了泪人。

《霸王别姬》
《霸王别姬》里面有一首歌叫《当爱已成往事》,张国荣也曾唱过,当时听这首歌时颇为不以为意,因为那个时候我们感情都是炙热的,都是不顾后果,一往无前的,从来没有想过会有曲终人散的一天。我亲见了一场爱情确正在奔往成为往事的途中。

四
1998年,她教我们《国际私法》,虽然是老师,年龄并没有大我们太多。在模样上,和部分长相着急的男生比起来,她更像学生。无论大课小课,她的课无一例外的是男生上座率最高的,原因很简单,老师很漂亮,像冷艳版的宋慧乔。
有一堂她的课,我帮哥们制作《似水流年》,被她看到。她一边在讲萨维尼的法律关系,一边经过我的座位时用手指点了点册子。下课后,她问我:也喜欢张国荣?
呃,原来她也喜欢张国荣。
也许是因为这个缘故,我们之间的交谈虽然总会有些生硬,却又没有师生间公事公办的生硬。某个午后,我看到她坐在教学楼后面小花园的长椅上翻杂志,耳朵里塞着耳机。我走过去手在她跟前晃了一下,她抬头看我,取下一只耳塞做出what的表情。我问她:听什么呢?她说:你听听这首歌你听过吗?说完她把取下的那只耳塞递给我。她摁了一下CD机的回放,我们就这样坐着听完了整首“你在何地”。

张国荣在演唱会上演唱《你在何地》
曲毕,她摁下停止播放的按钮,有些害羞,仿佛一朵迟开的花躲在绿叶后面不敢露脸。
2005年4月1日,香港新光戏院。传说这里是原著里段小楼与程蝶衣的初遇之地。老戏院音效很一般,大屏幕是蓝光的,细节极为清楚。观影途中,众多女生们哭得稀里哗啦,平均五分钟全场一起鼓掌一次。我有些驾驭不了片里片外的气氛,演到快到段小楼揭发程蝶衣是妓女那段时,我提前退场。
在门口,我碰到了美女老师,正手捧着一包爆米花,我看着她笑,她也在笑。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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