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为镜头而表演,意味着什么?
2016/5/5 三联生活周刊

    

     正如展览标题所示,伦敦泰特美术馆的新展“为镜头表演”,是一个试图探讨摄影和艺术家表演行为关系的展览。50 多位摄影师的500张作品,前后跨越150年,内容囊括了自维多利亚时代的舞台戏剧化的摆拍,20 世纪 60 年代对严肃的行为艺术的记录,到今日风靡全球的 Instagram 自拍照。展览试图向观众提出的问题是:摄影术和表演到底意味着什么?

    

     伊夫·克莱因《坠入虚空》

     开始总是关键。第一个展厅的开始就是1960年伊夫·克莱因(Yves Klein)进行他著名行为艺术表演的现场照片:《坠入虚空》(Leap Into the Void)。克莱因从一个建筑物上到另一个建筑物,身体保持着水平状态“飞”入虚空。而在随附的资料照片中,同样的场景下,一群工作人员正在为艺术家的下落举起帆布。

     这个展厅的重点还有摄影家亨利·舒克(Harry Shunk)和诺斯·肯德(Janos Kender)。在行为艺术的黄金时期,20世纪60年代,这两位摄影家记录了几乎所有重要的表演。查尔斯·雷(Charles Ray')的著名身体雕塑《我-II》(I-II , 1973)得到完整展示。在图片中,查尔斯的身体被一块木板支撑在墙上,做出倒立悬挂以及折叠的姿势。其他可圈点的重要图片还包括:克莱因的裸体女子绘画,艺术家在裸体的女子身上涂上颜料,让她们在画布上随意翻滚,创造了一种全新的绘画方式。这种创作方式被波洛克在他的行动绘画中发扬光大;在日本艺术家草间弥生的在纽约大街上的裸体反越战行为艺术表演的照片中,表演者身体上被草间弥生画满了后来享有盛誉的波点,由艺术家带领穿行在华尔街,他们烧毁尼克松的肖像,向媒体散发的资料中用大写字母醒目地写着她的目标:“波点占领华尔街”。

    

     Yayoi Kusama, Alice in Wonderland Happening, Alice in Wonderland statue, Central Park, New York, 1968.

     约瑟夫·博伊斯、安迪·沃霍尔、杰夫·昆斯……这些艺术家的照片就是对自己形象的巧妙利用和转化,博伊斯的卷边帽、沃霍尔的假发和昆斯式的微笑等,使你觉得他们才是facebook的精神之父。

    

     Masahisa Fukase, From Window, 1974

     在利用表演和镜头探索个人身份与性别这一主题下,美国艺术家辛迪·舍曼那些由自己扮演的无题电影剧照可能是其中最有名的例子。辛迪·舍曼在镜头前扮演众多不同的女性形象,激发观众发现自身与电影之间的联系,从而参与到这一创作之中。

    

    Boris Mikhailov, Crimean Snobbism, 1982

    

    Jimmy De Sana, Marker Cones, 1982

    

    Romain Mader, Ekaterina Marriage in Leukerbad

     马塞尔·杜尚早期的作品《罗丝·瑟拉薇》(Rrose Selavy)现在看来依然是非凡的,在这张由上世纪另一位重要的艺术家曼·雷(Man Ray)所拍摄的照片中,杜尚把自己扮演成一位名叫罗丝·瑟拉薇(Rrose Selavy)的女性。

     日本摄影师也是本次展览的亮点。同森山大道齐名的摄影师深瀬昌久,通过照片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截然不同的自传式内心写照。在他的《bukubuku》自拍作品中,我们看到一个孤独的离婚男子,洗澡时在水中的各种自拍,他有时半张脸伸出水面,有时在吸烟,有时整张脸埋入到水中…而在另一个系列《洋子》中,深瀬昌久从四楼的窗口向下拍摄他妻子每天早上上班前的样子,她有时抬头一笑,有时调皮地伸出她的舌头,有时是一脸的无聊…极为日常的生活场景,被艺术家赋予了戏剧化效果。

     展览以年轻艺术家艾米莉亚·乌尔曼(Amalia Ulman)的Instagram作品《优秀&完美》为结束。这位出生于西班牙,曾就读于英国中央圣马丁艺术与设计学院艺术系的年轻女性,在Instagram上虚构了多层人格的故事。她扮演一位初次來到洛杉磯的乡下女孩。跟随着这个女孩的故事,我们看到她和男朋友分手,靠做援交来维持生计,接下来是更加具有争议性的举动:她开始上钢管舞的表演课程,做了隆胸手术,因为情绪低落开始嗑药,之后入驻戒毒康复中心。之后,她全身心投入“康复疗程”,愛上了瑜伽和果汁,看起来过上了积极健康的生活。接近五个月后,乌尔曼上传了一张玫瑰花的黑白照片并配文 “結束”(The End),完结了整个故事。

    

    

    

     艾米莉亚·乌尔曼的Instagram作品

     到了后期,乌尔曼的粉丝已经达到了8万多人,但他們都被骗了。乌尔曼的作品也许可以被视作摄影与行为艺术的结合,展示了乌尔曼利用人们对社交媒体的狂热并将之转化为作品的过程,令人不得不思考如今艺术的边界。

     法国思想家雅克朗西埃说过,“进入二十一世纪以来,我们就不断听到有人说艺术‘已经回归政治了’。”(《政治艺术的悖论》)也就是说政治已经无处不在了。如果我们从这个展览试图找出与政治相关的因素,我们是否就应该从找出表演的语法和原理出发?那就不难发现,作为表演的载体和第一媒介是身体,而身体,又令我最多想到的就是“身体政治”亦或“生命政治”这个概念。在尼采、福柯和德勒兹之后,身体占据了哲学中的重要一课。

     自尼采以来,身体成为了个人化的决定性基础。在他之前,从柏拉图到笛卡尔,身体和意识是对立的,身体一直陷入在哲学的黑夜中,而尼采让身体从历史的阴影中走出来,使它获得了自身的光亮,成为光源、尺度、标准和出发点,占据着一个醒目的支配性位置。

     福柯和德勒兹分别继承和运用了尼采的理论,他们都将身体和社会和权力关联起来,身体与社会相交织,身体成为社会中改写和被改写,利用和被利用的双刃剑。社会,成为尼采和福柯式的身体探究的最终目标,如果说在今天,身体成为照耀各种事件的光源所在——如福柯在谱系学中特别强调的那样:身体是来源的处所,历史事件纷纷展示在身体上,所有的冲突和对抗都可以在身体上面发现和铭刻——那么,对身体的反思和探索,也成为艺术和人文科学的重要题目。

     (部分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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