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 | 作家死亡启示录
2016/5/17 三联生活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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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紫色黄昏时刻》一书中，美国文化评论家凯蒂·洛芙记述了桑塔格、弗洛伊德、约翰·厄普代克、迪兰·托马斯、桑达克、詹姆斯·索尔特这六位作家是如何面对死亡的。她说她之所以挑选了这六个人，是因为他们都非常善于表达，有着丰富的、杰出的想象力和强大的知性，可以把他们跟死亡的对抗变成文字和图像。

    

     《紫色黄昏时刻》 凯蒂·洛芙著

     凯蒂·洛芙12岁时患上了白血病。她不愿承认她病了，仍坚持去上学、勤恳地做作业，浑身是汗地醒来。开始咳血后，仍瞒着父母。最后她住进了医院，切掉了半个肺。从那时起，她开始关注死亡，通过直视她所面临的威胁来抚慰自己。

     桑塔格曾两次战胜癌症，“如果世界上有一个人可以决定不死，那就是桑塔格了。她的意志非常凶猛、非常坚定。”1975年，四十余岁的桑塔格被诊断患上了乳腺癌。她完全相信科学和先进的医疗技术。后来手术很成功。其间她写出了一部经典作品《作为疾病的隐喻》，谴责那些把癌症视作道德、精神或感情状态的表现的观点。1998年她又战胜了子宫癌，她感到欢欣鼓舞、得意洋洋，觉得自己“身上散发着幸存者的光辉”。

    

     桑塔格

     2004年，医生说71岁的桑塔格患上了白血病。这是一种更可怕的疾病。医生说，她只剩下六个月可活了，建议她努力去享受最后的岁月。但桑塔格仍然奋斗不止，后来做了骨髓移植手术。“她不关心生活质量，只关心能否生存下来。”她在自己的著作中强调要理性地看待疾病，但讽刺的是她自己做不到。她一直非理性地相信她会是“人必有一死”的例外。这导致她的儿子未能很好地跟她永别，因为那就意味着承认她已经生命垂危。她的支持者资助她乘坐私人飞机去西雅图接受尚处于实验阶段的新疗法。在经过一系列日益无望的干预之后，桑塔格于2004年12月去世。

    

     桑塔格

     1952年，迪兰·托马斯发表了他最著名的诗歌《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第二年，他自己温和地走进了那个良夜，因为他是在休克中死去的。他的妻子被留下来干怒斥的事情。在纽约巡回签售时，身体超重、咳血的托马斯仍喝个不停。托马斯像厄普代克笔下的人物那样，用性来抵抗死亡。在一个派对上，他的情人在楼下等他时，他偷偷跑到楼上跟女主人做爱。在陷入休克的那个晚上，他在凌晨两点醒来，据说喝了18杯威士忌。“如果能从这些作家的临终岁月中总结出什么的话，那就是死亡好像是我们的人生的浓缩：疯狂的人变得更加疯狂，醉酒的醉得更厉害，温和的变得更加温和。”

    

     迪兰·托马斯

     2008年，76岁的厄普代克得知他患上了肺癌，一直担心失去灵感的他有了一个惊人的、新的题材，那就是他自己的绝症。他趴在打字机上创作关于死亡的诗歌，努力地“把痛苦变成花蜜”。

    

     厄普代克

     弗洛伊德是六个人中唯一接受了安乐死的。在“二战”期间流亡伦敦时患上了口腔癌，他忠实的爱犬都躲着他，因为他的喉咙会发出臭味。洛芙写道：“弗洛伊德说，他之所以喜欢狗，是因为它们不会摇摆不定。跟人类不同，它们可以不带恨意地去爱，但他的爱犬明确的爱意却变成了明确的恐惧。”但他仍然不愿停止吸烟。这证明了他关于人的死亡冲动的论述。他还拒绝使用任何会影响他的头脑的止疼药，他说他宁愿痛苦地思考也不希望无法清晰地思考。他在医生的帮助下，选择了如何死去、何时死去。

    

     弗洛伊德

     洛芙不仅研究了各位作家的著作、传记和书信，还采访了护士和看护，介绍了作家们临终前得到的陪伴。桑达克是一个同性恋，但他的一个女邻居一直在照顾他，担任他的管家、好友，扮演了一个女儿的角色。弗洛伊德有亲女儿的照顾。桑塔格跟她的管家的关系也特别亲密。迪伦·托马斯生活放荡，没有固定的伴侣，这应该是他在39岁就英年早逝的原因之一。

    

     桑达克

     洛芙最后说：“我从死亡中学到的是，你会屈服。你会否认。你会接受。你会祈祷。你不祈祷。你会读书。你会工作。你会吃许多止疼药。你拒绝服用止疼药。你对死亡感到愤怒。你迅速奔向死亡。最终死亡都是一样的。他们都死了。世界放开了他们。在真实的时刻，你没有选择。恩典会找到你。”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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