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 | 世界尽头火地岛
2016/8/3 三联生活周刊

     火地岛就是传说中的天涯海角,世界的尽头,它位于巴塔哥尼亚的最南端,与南美大陆隔麦哲伦海峡相望,从火地岛出发可以抵达南极大陆,在人们心中,火地岛是苦寒之地,所以,敢于在冬天去火地岛的我还是挺少见的游客。

    

     从比格尔海峡的船上可饱览阿根廷火地岛首府乌斯怀亚全景

     国人知晓火地岛大半是来自王家卫电影《春光乍泄》,里面这样提到火地岛象征世界尽头的灯塔:“1997年1月,我终于来到世界尽头,这里有美洲大陆南面最后一个灯塔,再过去就是南极,突然之间我很想回家,虽然我跟他们的距离很远,但那分钟我跟他们的感觉是很近的。”

    

     象征世界尽头的灯塔,《春光乍泄》剧照

     1520年,航海家麦哲伦发现火地岛——这个最南端的岛屿,他用自己的名字命名了岛屿和南美大陆之间的海峡。火地岛的名字也和他有关,据说他在船上看到岛上升起烟,本欲将此岛命名为烟之岛,但同伴说有烟必有火,火地岛由此得名。麦哲伦的船员在环岛航行时在北岸发现了搁浅的鲸,又在南岸发现了当地印第安人尸体,判断他们死于部族冲突,感到危险的麦哲伦和他的船员没有登上火地岛,在此后的100多年里,绘图师用自己的想象在地图上的火地岛周围绘上了各种怪物,蛇发女巫、人鱼、可以抓起大象的巨鸟,将这世界尽头描绘得如同人间地狱。

     我到达火地岛首府乌斯怀亚的第一印象是这里并不冷,甚至比巴塔哥尼亚的其他地方更暖和些,事实上,这座岛有地热资源,所以并不像它的纬度显示的那样寒冷。因为是旅游淡季的冬天,街上人很少,商店也显示出垂头丧气的颓废。在中国人眼中,常住人口只有6万的乌斯怀亚几乎只能算是个小镇,背依雪山,面朝大海。我几乎不费什么体力就走到了港口,蔚蓝色的大海向远方延伸,港口静静地停泊着几艘游船,都是预备明天一早载游客去参观世界尽头灯塔的。

    

     乌斯怀亚的一处港口

     我住在港口边上的旅馆,窗子正对港口,天色暗了下来,看着暮色中的大海,我意识到自己正在世界的尽头。旅馆里还为客人提供了几本关于火地岛历史的书,已经被翻得卷了边,我拿起来翻看,发现了一些有趣的史料。

     在麦哲伦到达时,火地岛上生活着奥那、豪图、雅甘和阿拉卡卢夫四个部落。奥那和豪图是陆地上的猎手,雅甘和阿拉卡卢夫是独木舟上的渔人。他们会制造弓箭,穿着羊驼毛的斗篷或者海豹皮的裤子,信奉苔原和巨石精灵。有人考证说火地岛的原住民都是不穿衣服的,但这个说法遭到了近代史学家的驳斥。火地岛的印第安人并非不开化的生番,在麦哲伦到来之前,他们有自己的社会秩序。他们有各自的领地,家族之间也有争斗,大都是为了女人,他们本身并没有扩张领土的欲望。

    

     麦哲伦

     19世纪末,居住在马尔维纳斯群岛的英国牧师布里奇里来到这里,抱着传教的目的,他开始收集雅甘人的语言,编纂词典,最终收录3.2万个词语。雅甘人对事物的描述与火地岛的一切息息相关,用海蟹旧壳换新壳的时光来定义沮丧,春夏之时冰雪融化让褐色的土壤露出,仿佛一块一块的伤疤,所以,雪融与伤疤是同一个词,这样的词汇迷宫让布里奇里头昏脑涨,这一层又一层的隐喻揭示了印第安的简单而深邃的精神世界。而火地岛另一部落的语言中,用一个词就表达了“两个同样抱有做某件事的决心但都不愿着手行动的人”的意思,凝练如同一部微型小说。

     火地岛生活的印第安人已经灭绝,他们先是遭到白人的屠杀,之后欧洲移民带来了欧洲的病菌,他们身体里没有抗体,群体逐步消亡,有一个更为残酷的说法是,欧洲人送给淳朴的印第安人病人穿过的衣服,使他们染病而死。

    

     看了一会儿书,天已经完全黑了,想起自己还没吃饭,于是下楼和前台打听附近有什么好吃的馆子,被告知这个时间还营业的只有街角智利人开的馆子了。我在黑暗中的街道上摸索了一会儿,找到了那家餐馆,一楼不营业,上了二楼,闻到了煎鱼的香味,有几桌当地人在这里用餐。智利人有悬挂国家元首画像来表达爱国的习惯,看到墙上的画像,便可知老板是阿根廷人还是智利人。我点了烤黑鳕鱼,刚才我闻到的香味就是这种多油多脂的鱼散发出来的。黑鳕鱼是智利人的拿手菜,配上土豆泥和当地啤酒,这一餐吃得十分满足。黑鳕鱼并不是乌斯怀亚的主打菜肴,长得颇有气势的帝王蟹才是,在乌斯怀亚的主街道上有很多餐厅都以帝王蟹为招牌菜招揽客人,主要的菜肴有蟹肉沙拉、奶酪焗蟹等等。帝王蟹价格不菲,但在吃过之后,感觉不过尔尔,味道没有黑鳕鱼那般惊艳。

    

     1884年阿根廷水手在乌斯怀亚建立了海监局和世界最南端的灯塔,标志着这座“世界尽头城市”的诞生。每个来乌斯怀亚旅游的人都要去看灯塔,第二天清晨,我从港口出发,乘坐一艘游船前往灯塔。早晨的风吹在身上有些寒意,所以一上船,我便窝在船舱里喝着阿根廷特有的马黛茶,暖和着身子,直到太阳升起,海面上透出一丝暖意,我才走出船舱。船开不久便可以看到灯塔,这座著名的灯塔红白相间,孤零零地伫立在海上,它的形象在乌斯怀亚的旅游商店里随处可见,亲眼见到本尊,我的心情也没有想象中激动,“世界尽头”“勿忘初心”“从头开始”这样的感受完全没有涌上心头,倒是沿途看到了海豹和长满苔藓的小岛让我觉得一种世界尽头的趣味。

    

     随着南极游的兴起,作为世界尽头的乌斯怀亚也逐渐被重视起来,这个世界最南端的小城是一个理想的起航点和补给基地。阿根廷国家3号公路延伸到这里就变成了夯实的土路,这条公路向北一直通到阿根廷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从那里可以沿泛美公路直抵阿拉斯加,从这个意义上说,在乌斯怀亚上3号公路的终点也就是美洲大陆人类陆路交通活动的最南端。

     (本文节选自2016年第30期杂志《拉美范儿:拉美大陆的27个传奇》中《世界尽头的巴塔哥尼亚》一文;部分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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