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少调皮！让美国黑人警察不再尴尬
2015/2/5 CEO管理语录
黑色皮肤和蓝色警服让他时而既是对别人的威胁，又是容易被攻击的目标
图说：1月24日，在夜班帮助火警部门处理一起假报警后，圣贝纳迪诺市警局的戴伦?西蒙斯警官走过一幢公寓大楼。摄影师: Patrick T. Fallon/彭博
戴伦?西蒙斯(Darren Sims)警官每天都在街上为社区居民和他自己的生命而战。然而有一天清晨，他发觉自己必须在两者之间做出选择。
戴伦?西蒙斯警官在凌晨五点的时候接到了一通报警，称有人躺在街上，很可能受了枪伤。西蒙斯来到事发地点，看到那个人，并注意到他的左侧小腿旁边还有一把九毫米口径的半自动手枪。西蒙斯把枪踢到路边，捡起来装进口袋，地上那人却突然跳了起来，一边扑打一边大喊：“我要杀了你!”
“当时我距巡逻车还有一段距离，周围没有遮挡，也无法躲避，无处可逃。”现年29岁的加州圣贝纳迪诺市新警官西蒙斯回忆说。
西蒙斯接下来的举动会使得社会活动家和政府官员很难从这种种族和运气作用不那么明显的遭遇中汲取到明确的教训。这两个黑人发生扭打的街区所在的城市有 60%的人口是西班牙裔，而当地警局的警官却有60%是白人。西蒙斯面临着一个两难抉择，那就是应该用枪、用手还是用劝说来应付眼下的情景，换句话说，他是该取还是留下那人的性命。
发生在7月14号的这起事件对于从警刚刚一年多的西蒙斯来说意义非凡。此时距密苏里州的弗格森镇黑人青年迈克?布朗(Michael Brown)被警察枪击致死及纽约黑人男子埃里克?加纳(Eric Garner)在拘捕过程中被白人警察锁喉致死的事件发生后不久。当时街上挤满了抗议的人群、某些情况下演变为暴徒，抗议警察对足以致死的武力诉诸得过于频繁和草率。
对西蒙斯来说，他的黑色皮肤和蓝色警服让他时而感到自己对别人是种威胁，时而又是攻击的目标。去年夏天，他的搭档因头部中弹差点死去，他心里至今还留有阴影。他同情那些感觉受到不公平待遇的少数族裔，但他自己也是那些群体嘲弄的对象。他表示，作为警员，他会捍卫法律尊严，不论违法者的种族如何。
圣贝纳迪诺市位于洛杉矶以东97公里，人口21.4万，在同等规模的城市中治安状况一直垫底。该市在2012年8月宣布破产，原本堪忧的治安情况变得更加恶化，当地350人的警队缩减至230人，杀人案件也从2009年的32起激增至2013年的46起。
对于在邻近的河滨县长大的西蒙斯来说，上面的数字就是他投身警队的理由：犯罪率上升意味着有更多人需要保护。2013年8月，他宣誓入职，在此之前，他曾为收容所的问题少年提供心理辅导、在附近的莫雷诺谷监督工人工作，还在肯塔基州立大学踢过足球。
在西蒙斯看来，那些投身警队的人是民众的保护者，民众就像羊群，意图做坏事的犯罪分子就像狼，总要有人来保护前者免遭后者的伤害。
“种族歧视确实存在，”他在结束夜班执勤后表示，“但我不相信它是促使执法部门对某个人、某类人、某个族裔进行压制的根本因素。”
在西蒙斯的上级看来，西蒙斯乐于学习且与人为善。圣贝纳迪诺警局发言人理查德?罗黑德(Richard Lawhead)中尉甚至表示，如果可以，他们愿意不惜代价招募100个像西蒙斯这样的人。
然而在圣贝纳迪诺真正的警力中，只有21人是黑人，西蒙斯便是其中之一。黑人占该市总人口的15%，但黑人警员仅占全部警力的9%。白人占该市总人口的比例为19%，但是在全部警力中的比例却高达59%。西班牙裔警员的比例最不协调，该市有60%的人口是西班牙裔，但警队中只有28%的警员是西班牙裔。
对此，最大的批评声潮就是警员未能充分代表其所辖社区。在黑人青年布朗被枪杀的弗格森镇， 53名警员中仅有四人是黑人。纽约市警局52%的警员是白人，而白人仅占该市总人口的33%。全美范围来说，据美国司法部所能提供的最近数据，白人警员在2007年入职的全部警员中的比例为75%。。
圣贝纳迪诺市警察局长加洛德?伯官(Jarrod Burguan)表示，人员多样化很有必要，但却很难做到。对条件的筛选削减了报考警察的人数，而这些筛选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种族和社会经济条件。比如犯过重罪的人会被自动取消录取资格，据总部设在华盛顿的Sentencing Project 2010年的数据显示，每四个黑人中就有一个有重罪记录，而白人中只有6%。在该市最新一批报考警察的508人中，只有三人最终通过审核：全是白人。
“不能只为了让数据好看，就让一些完全不适合的人来做这项工作，”伯官局长说。“我们有责任确保那些别着警徽、以持枪为业、并拥有人们赋予的执法权力之人是我们能找到的最佳人选。”
只要一个致命的差错就能毁掉多年建立起来的社区信任，伯官局长说。
7月14日，当西蒙斯接到报警来到那个以帮派和毒品闻名的街区，空气中弥漫着危险的味道。西蒙斯在后来提交的报告中称，调度员告诉他说，一个26岁的年轻人躺在血泊之中。然而当他靠近该年轻人，却只有呕吐物和难闻的酒精气味。
“我的所有感官都告诉我转身离开。”他说。
然而西蒙斯还是用膝盖顶住那人的背部，迅速搜查了他身上是否带有武器，并称自己是来帮忙的。当西蒙斯试图给那人戴上手铐，嫌疑人却突然暴怒起来，拼命甩头在地上挣扎，脸和肩膀也蹭在地上。
西蒙斯在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嫌犯可能用来袭击他的武器：他腰带上别着的警用格洛克21手枪，电击枪、警棍和辣椒水，一把刀和他口袋里刚刚收缴的那支枪，或许还有别的什么他没有搜到的武器。
“假如要反抗，那他很可能会找出一件武器来对付我，”西蒙斯回想当时的状况说，“我接到的报警和实际情况完全是两码事。”
他把那个挣扎的人压得更紧了。
身高178cm、体重118公斤的西蒙斯曾是一个足球运动员，并且还保持着运动员的健硕体格。他长着一张娃娃脸，每周会让做理发师的儿时玩伴帮他修一次头发；他开朗的性格甚至给自己赢来了“巴卢”的外号，也就是《丛林之书》中那只熊的名字。
图说：西蒙斯警官给一名住在以吸毒据点著称的房间里的嫌犯戴上手铐。摄影师: Patrick T. Fallon/彭博
身着警服时，他的棕色皮肤时常让他成为嘲笑的对象：人们会叫他奥利奥、叛徒、汤姆大叔等等。这些刺耳的叫法在弗格森枪击事件后变得有过之而无不及，西蒙斯说。如今，每当他靠近什么人，他们多半就会举起双手说：“别开枪，”就像目击者描述迈克?布朗在被杀前所做的一样。
“他们不把我们看作是黑人，”西蒙斯说，“他们只是把我看做是警察。”
其实，年轻时的西蒙斯自己也这么看。西蒙斯在一个帮派横行的社区长大，从小听的是赞美弑警的说唱音乐，并且和他的朋友一样，认为见到警察就要躲。他在街上巡逻时看到一幅“187 SBPD”的涂鸦， “187”是谋杀罪在刑法典中的编号，“SBPD”则代表圣贝纳迪诺警察局。这让西蒙斯想起自己当年的那些想法。
西蒙斯的很多同龄人都成了街头混混，而西蒙斯能摆脱那种生活得益于他在放学后不是去踢足球就是去参加宗教活动，比如合唱团和舞蹈。他的父亲曾经同时打两、三份工来供他和哥哥念书，主要工作是做心理健康辅导员；他的母亲在河滨县警局担任报警电话调度员。
父母都向他灌输了尊敬权威的观念，当然也少不了在他的屁股上落下不少板子。西蒙斯说，他父亲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规则就是让赢家去赢，输家去输”。
他还表示，消除警察和社区之间隔阂的方法就是互相尊敬。西蒙斯引以为豪的一点是，他和犯罪嫌疑人讲话和跟上级乃至自己奶奶说话的口气是一样的。
圣贝纳迪诺的很多犯罪来自帮派争夺地盘而引发的斗殴，因此在盘问某人来自哪个“帮派”时，西蒙斯在肢体语言和用词上也会模仿自己盘问的对象。
“我的人品、本质和为人处世并没有变，”他说，“只是我和人们打交道的方式有一些变化。”
图说：在一次夜班执勤中，戴伦?西蒙斯警官在没有后援的情况下只身拔枪靠近一幢空屋；这幢空屋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吸食海洛因和皮下注射毒品的据点；有人报警说有流浪汉住在里面，西蒙斯只身前去调查。摄影师: Patrick T. Fallon/彭博
有一次，一名黑人青年醉酒后回家，并寻衅闹事，他哥哥报了警。西蒙斯和他的白人搭档在接到报警后出警，大部分谈话都由西蒙斯完成。
在一片烟雾腾腾和昏暗的灯光下，西蒙斯告诉那个黑人青年当晚最好去别的地方睡觉。那个年轻人喃喃地对西蒙斯说，他觉得西蒙斯“把自己打扮得不不赖”。
西蒙斯则告诉他：“伙计，我和你在同样的地方长大。”
去年11月，西蒙斯在圣贝纳迪诺郊外买了一幢有四间卧室的房子，这里距某个马场不到1500米，平日里门不闭户也没关系。从周五到周一，他每天开车30分钟去值夜班，从晚上十点开始执勤十个小时。
每天晚上，在把自己那辆黑白相间的警车从警局的停车场大门开出之前，西蒙斯都会给父母打个电话，说自己爱他们。他说他已经做好杀人的准备，但是希望自己永远不用走到那一步。就在那个7月的晚上，他距离使人致死只有一步之遥。
西蒙斯通过对讲机告诉警局他已经把嫌疑人按在地上，但是嫌疑人拒捕。当嫌疑人试图坐起来时，西蒙斯做出了他的决定。
他用自己的右手手臂扣住那人的脖子并用力收紧，限制嫌疑人的动脉血流入大脑。
在后来的报告中，西蒙斯将其描述为侧面颈部血管压迫，也即是一种控制手段。
像西蒙斯一样用颈部压迫来制服嫌疑人的警察可以说在走钢丝：一边是限制脑部供血，一边是足以致死的窒息锁喉，其中分寸很难把握。虽然纽约市从1990年代就已禁止警方使用窒息锁喉，但黑人加纳还是死于警察的颈部压迫。
图说：一名涉嫌非法占有失窃武器的汽车司机顺从地把手伸出窗外。嫌疑人被捕。摄影师: Patrick T. Fallon/彭博
圣贝纳迪诺警署发言人罗黑德表示，西蒙斯使用的这一格斗技巧按规定可以用在一个有攻击性的人身上。
接下来不到几秒钟的时间，该嫌疑人就失去了知觉并身体瘫软。西蒙斯给他戴上手铐，叫来医护人员并随救护车来到医院。在医院，该嫌疑人仍威胁要伤害公众及医务人员的安全。他后来被控袭警，并已经认罪。
无论如何，这个嫌疑人和逮捕他的人都活了下来。当西蒙斯在漆黑的街上独自遭遇一处未知的威胁，他做出了一个冒险的决定，而这个决定让他和嫌疑人都得以存活。
“我们的工作性质就是要冒生命的危险，要阻止伤害的发生，”西蒙斯说，“但那不代表这事儿就不那么可怕。”
自从7月14日之后，西蒙斯说，每当他处理一起报警，只要嗅到哪怕一丁点可疑的气息，他都会首先做出一个动作，那就是把枪从枪套里拔出，把持枪的手藏在身体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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