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名医往事:用汽油桶装诊金
2015/8/1 中医书友会

    

    中医书友会第686期

     每天一期,陪伴中医人成长

     作者/陈存仁

     编辑/王超校对/居业

     I导读:这篇文章就是小编从《银元时代生活史》中摘录的一个好玩的片段,能让我们了解那个我们不曾经历的年代的真实日常。作者陈存仁是后来的沪上名医,但同时又是一个很有趣的人,并不是我们想象的老学究模样。那个时候的人说话也很有意思,“留有余地”“香香手”都颇有余韵。

    

     受教甘翁突遭波折

     我跟随丁甘仁老师写方的时节,仍住在南市,一清早步行到英租界,沿途经过中西名医的诊所,当时有几个医生早晨七时已经开诊,夏应堂门诊六角六(即小洋六角、铜元六枚),殷受田门诊四角四,唯有平乔路上的张骧云门诊取费二角二。西医陈一龙、庄德、臧伯庸收费都是小洋八角。

     这种观察,对我将来开业很有帮助,看他们如何应付病家?如何诊疗处方?他们各有千秋,最有趣的是张骧云,早晨六时,满屋子满天井都是伤寒发热的病人,都由家人用藤椅铺板抬来的,他家里的天井极大,里面有许多卖各式点心和粥品的小贩,专门供应给陪伴者的家属吃的。

     这时张骧云年纪已很老,他有两个儿子、两个孙子帮着料理,一天要看到二三百号,后来和他们相熟之后,才知道张骧云的门诊虽然收二角二,但是有人只给几个铜元,他也一样替他们看病。

     张骧云家用只许用铜元,银角子丢在一只空火油箱中。所谓的“火油箱”,就是装五加仑汽油的方形铅皮箱,倒油的时候不过打两个洞,可将全部汽油倒出。张家就利用这种空箱,打一个放进银角子的小口,每天陆续把银角子丢下去,只能放进,无法拿出,积满一箱就送到密室中,子孙要搬都搬不动,抢劫偷窃都不怕的。

     丁甘仁老师的门诊是一元二角,每天看到一百号左右,是全上海诊金最贵的一人。(按:后来安徽王仲奇、北京陆仲安到上海开诊,门诊取费二元、四元,但是每天求诊的人不过一二十人。)

     丁甘仁老师因为有嗜好(编者按:指烟霞癖),门诊时间定早晨九时起,诊所就在白克路(今凤阳路)珊家园,有时延迟到九时半才开始,我必然先到诊所等候。有一天我迟到了十分钟,别的师兄就凑上去写方,丁老师一边唱药方,师兄一边写方,那位师兄因为听不懂他的常州土话,紧张太甚,落笔踌躇,丁师面有不悦之色,便问“陈某人怎么不来?”一会儿我到了,丁老师问我:“你家住在哪里?”我说:“住在南市,相距此地有五里路,是步行来的。”丁师在那天门诊完毕之后,吩咐管家的挂号先生说:“明天起让陈师兄住到这里来。”指定一个小房间使用。

     这小房间就在弄堂底,是吴昌硕(清末书画家,西湖西泠印社首任社长)写的“留有余地”四字,我很高兴,因为我知道这个房间,要五年以上的老师兄才有资格居住,我一下子就住进去,别的师兄都有不豫之色,我这才知道一个人立身处世,最初会受到同窗的歧视,将来会受到同业的嫉妒,必须要做一种联络工作,即是近世所谓打开公共关系。

     我那时节每月有固定的收入二十余元,我就划出四分之一作为交际费,四分之一作服装费,其余一半作为储蓄,我用这些交际费请了四位老师兄到新世界游乐场去玩了一次,门券是每人小洋二角。里面有许多吃食的摊档,我又花了几毛钱,买了许多咸的甜的东西,抓在手里大家边吃边玩,尽欢而散,于是我才能安安逸逸地住进这间小屋中。

     一次,甘仁老师给我一个红纸包,里面有十块钱,他说:“我有一个老朋友洞庭山人席筱祀,要经销一种日本戒烟药,叫做‘哑支那’,你替他做一份仿单,两张广告,这十块钱是送给你的。”我当晚即将稿件拟就,次晨就交代清楚。

     隔几天,“哑支那”的广告已经刊出,轰动一时,原来好多瘾君子早已知道“哑支那”这类药,本来是秘密出售,现在换了一个新名词,专销中国。这类药品,名目虽是戒烟药,其实是鸦片的代瘾剂,吃了之后,不但过瘾,而且还有一股杏仁的香味,每包一元可服五天。他在三马路昼锦里设了一个门市部,生意好极,席筱祀顿时成为新兴富翁。

     甘仁老师的第三个儿子名叫涵人,比我大七岁,烟瘾很深,长孙济万,比我大四岁,都在中医专门学校读书,是比我高一班的同学,两人听到“哑支那”发财的事,知道仿单是我做的,硬生生地指我也是股东之一,坚决要我让出一些股份。我对天立誓,只承认代拟广告稿,不承认是股东,双方争到面红耳赤,我弄得没有办法,只有陪他们去见席筱祀。到了“哑支那”的门市部,只见人头涌涌,门庭若市,一个个拿着一块钱,或两块钱,伙计们把银元掷在台上一验,声音不错,立刻丢到后面很大的藤制“笆斗”中,再看内部有四个笆斗,都装满了银元,我们看得发呆。席筱祀问明了我们来意,他当即声明说:“存仁弟是没有股份的,既然两位世交光临,大家应该香香手。”随手就在笆斗中掏出银元,每人送二十元,各人拿到这二十块钱,都喜出望外,只有涵人心中还不满意,硬要索取“哑支那”十盒,席氏说:日本进来的货色,只有四十大箱,看来几天就要卖完了,我要应付门市,不如再送各位五块钱吧!”

     后来才知道“哑支那”是用吗啡制的,妙就妙在有股杏仁香味,吃了之后,十分顶瘾。可是这家发行所被同业告发,说是高等毒品,因此仅做了二十几天生意,捕房即加封闭,但是那四十箱“哑支那”早已销空,席筱祀上下打点,捉去了一个小伙计,就销案无事。【本文由中医书友会(微信号zhongyishuyou)编校发表】

     I内容来源:本文摘自《银元时代生活史》,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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