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有诗书，气自华乎
2016/3/3 品读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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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创/文：朱虹「品读时刻」专栏作者

     2015年的隆冬，推开老北京一烤鸭店的皮帘儿，呼呼的热气，暖的人立即筋骨舒展。我应朋友再三盛邀，与其诗社在京好友小聚。聚餐的饭馆，既不雅，也不俗，与我想象中文人雅士的快意开怀之地有些出入，但此店历沧桑巨变尤屹立不倒，颇有些“此地空余黄鹤楼”的霸气与孤独，且是诗社北京据点，所以不谈雅俗，只眷乡情。

     落座的时候，人尚未来齐，在几番电话催促之后，好友陆续抵达。整个席间，除了含笑、点头、敬茶之外，我几乎未语一言，不是不想，实在插不上话。一桌诗词歌赋信手拈来的大拿，轻而易举将诗文掰开了，揉碎了的来品评，像我这样平仄韵脚都还得每每求助度娘的野孩子，只能感觉自己，仿佛在黑暗的胡同里被学校的优等生熟悉的左弯右绕，甩了好几条街，然后孤零零的在忽明忽暗的路灯下，盯着一副不知所措的影子，暗自发呆。当然，我努力去欣赏和试图跟上他们的节奏，但为了不让时间那么难熬，邻座的一对父子引起了我观察的兴致。

    

     父亲是诗社常客，古文词韵的功底也相当扎实，肤色黝黑，面阔头圆，体态发福。坐在我俩中间的是他的儿子。这个年轻人似乎常常随父亲参与饭局，与旁人显得并不陌生，高胖的身形，典型北方学生的大块头，没有南方青年人那股精进感。显然对他而言，聊天的话题不如一桌饭菜更有吸引力。这对体型宽硕的父子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饿”，从冷碟到热菜到汤饭，食量惊人，筷子在餐碟和嘴巴之间游刃有余的匀速运动，我曾一度担心《千与千寻》中的千寻父母因贪吃美食而变成猪的画面在我眼前出现(此处毫无贬损之意，只是形象比喻)。他们给我的第二印象就是“省”，饭局间的小酌，喝的是召集人自带的几瓶家乡私藏，价格不贵但也包装精美。可是这位父亲在喝完了主人的美酒后，从身后的布袋中，拎出两瓶竹叶青，没有包装，是灌在喝过的“脉动”饮料瓶里。再环顾四周，当这些诗友在神侃切磋的时候，我仔细打量他们的着装、举止，良久之后，一个问题逐渐浮现在脑海：不是常说“腹有诗书气自华”么，可为什么我在这些人身上丝毫找不到“气自华”三个字的踪影呢，但从言谈说教之中，“腹有诗书”这四个字在他们身上肯定是有的呀。

    

     关于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我曾经认为，或许是源于“看书”与“读书”之别，即看书多的人只是将知识作为素材储备在头脑中，却不能将知识背后的人文精髓内化于心；而读书者可以达到后一层境界。但这一结论，我始终无法心悦诚服。因为这对父子有个举动，让我认为他们并不仅是停留在看书这个层面，还会因读书多而有所修为的。事情是这样的：可能是因为屋内暖气较旺，二两黄汤又容易滋生内热，所以父子二人鼻涕不断，面前纸团迅速一堆，但他们没有随手一挥推到地面，而是小心的收拾到随身的布袋里。所以，我猜想他们或多或少还是有些内化于心的东西。

    

     “腹有诗书气自华”究竟是怎样一种形象？于我过去的想法，必是你面前的一位容貌堂堂，仪表不凡，体态优雅，气宇轩昂之辈。但，当我开始真正在脑海中，将我认识的但凡博古通今，舞文弄墨之流的个体样本一一排列之后，惊然发现，他们绝大多数是这样一类人：在职场中情商不高，在自己的世界里更忘我；聊起诗词歌赋，只要管水够喝，三天两夜都可以不眠不休；一般着装不合潮流，保暖即可不讲究品质与搭配，尤其以格纹服饰为主；喜欢不拘小节，不拘礼数，场合意识不强烈。

    

     于是，我查阅了“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出处，即苏轼的《和董传留别》，全诗如下：“粗缯大布裹生涯，腹有诗书气自华。厌伴老儒烹瓠叶，强随举子踏槐花。囊空不办寻春马，眼乱行看择婿车。得意犹堪夸世俗，诏黄新湿字如鸦。”全诗什么意思呢？度娘的白话解释为：“生活中，身上包裹着粗衣劣布，胸中有学问气质自然光彩夺人。不喜欢陪伴着老儒一块清谈，过“烹瓠叶”那样的苦日子，决定随从举子们参加科举考试。口袋里没有钱不置办那“看花”的马，但会看到令人眼花缭乱的“择婿车”。考试得中仍然可以向世俗的人们夸耀，诏书上如鸦的黑字新写着我的名字。”

    

     由此可见，诗句本身的“气自华”更多是指读书人一种自命不凡的不羁之情，后被较多的引申为勤奋读书的人身上自然会流露出儒雅气质。但这个气质，我理解本质是一种“书卷气”或者“书生气”。这是一种怎样的气质？再细细琢磨我之前头脑中浮现的人物样本，原来你会发现，他们都是一群“真、善、美”的人。书生，就是相对不谙世事，但却胸怀理想，纯真的长不大的孩子。他们用一身书卷气包裹着避开了世俗的侵蚀，在你面前不做作，不矫情，不设防，你所看到的就是他们本来的面貌。他们往往善良、真诚，有个观众能专注的听其讲经论道，此生恨不得便可无欲无求。他们就是那么“傻”，傻傻的，美好的憧憬着，专注着，热爱着文学并享受着她带来的小幸福，然后就这样满脸红晕的醉了。

    

     这一类人的气质，比我想象中的气宇轩昂，来的更可爱、可敬!

     *作者：朱虹，「品读时刻」专栏作者。一个近年来始终致力于在金融工作之余通过文字和摄影，捕捉人生点滴碎片，为成为金融圈里文笔最好的，写作圈中最会摄影的，摄友圈里最懂金融的，为实现“摆脱惰性和平庸引力”的“登月计划”，和你我他一样，在路上努力奔跑的路人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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