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阿姨再爱我一次
2016/9/5 食城记

    

    

     眼看下课铃就要打响，我似乎听见教室里摩鞋蹭地的声音，我下意识地看了看表，指针再转过120度就是整点时分，果然在20秒后，那首下课铃声便响彻校园。与其说是下课铃，不如说是冲往食堂的战歌，因为几乎在它响铃的那一瞬间，我仿佛看见一群舞动着旗子的熟悉面孔面带陌生的表情冲出了教室，旗子上写着几个大字“谁和我抢食堂，我和谁急。”

    

     就这样，我穿越人山人海，来到学校的五期食堂。尽管这是一家新开的食堂，取餐窗口前的排队长龙却让我想起了延绵不绝的长城，那个用宫保鸡丁与水煮肉片砌成的奇迹。“终于轮到我了!”站到腿疼的我心里一阵暗爽，看过大叔打进我食盘里的米饭，这个量永远都不会让人失望。但紧接着眼前的一个身影，不禁让我担心起来。

     “太像了。”我心头一震。这个帮我身前一位妹子打菜的阿姨，她的手法简直像极一位跳“popping”的舞者!她的手在秋风中颤抖萧瑟，勺起勺落的瞬间就变换了近二十种手法，只见身前的妹子见到此番景象后眉头一蹙，却未蹙得极致，看来是残留着一丝希望的。但见食堂阿姨菜勺里头那寥寥无几的粉蒸肉最终落下时，妹子愣了两秒，这兴许是她人生中最漫长和无助的两秒钟了，因为在这两秒钟，我一气呵成地完成了绕开妹子，躲开阿姨，到达下一个打菜窗口的系列动作。

    

     “我必须躲开那位阿姨!”心中所想催促着我脚步。我特意找到了在学院食堂勤工俭学的同学，她们至少不像“老手”们苛刻。只可惜她们大多数管理着如白灼青菜、红烧茄子、凉拌脆藕等素菜的区域，让人垂涎三尺的荤菜类还得由老阿姨们把关。

    

     “不管了，为了肉，我只能孤注一掷。”说时迟，那时快，刚刚帮妹子打菜的阿姨正帮另一位同学打菜，心想现在去荤菜区定可以抽到其他阿姨。在远处的我先思量好要叫什么肉，快步走过去后自信地说道：“来份荔枝肉【1】!”果不其然，她身边另一位正闲着的阿姨朝我走来，眼见就能打到心爱的肉肉，我不禁嘴角上扬，可爽不过一秒，我身后突然闪出一道黑影，瞬间就插在了我的身前。在食堂被截胡是常有的事，但最可怕的却是那位帮妹子打菜的阿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我的身前。

     “要打什么菜，小伙子。”她脸上带着笑，在宣告热情的同时似乎在向我述说她在这个食堂，从来没输过。

    

     “荔…荔枝肉吧。”我努力地吸了口气，目的是不让她发现我内心的颤抖。我也不敢审视她手里的菜勺，就平白地直盯她的双眼，发现她也正看着我，阿姨完全没有顾及手里的“武器”。阿姨上身微颤，可以看出她的双手在自由地律动着，多年广场舞的节奏感配合精益求精的打“pop”技巧，结果并不让人感到出乎意料。我盯着盘子里的仅有的两块荔枝肉，愣了三秒钟，这确实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三秒。然而我在这三秒里思考了很多，比如幻想到一头猪被宰杀的过程；再比如为这两块与兄弟姐妹们分崩离散的荔枝肉而感到不甘。然而这些都只是一闪而过，最重要的是，我想到了对策!

    

     “阿姨，再帮我打一份吧。”我用那近乎于哀求的神情望着她，可怜地像一只小喵，但我知道，我无法博得同情。阿姨眼中的我不过是一只为了食物不惜付出一切代价的猛兽，她唯一能做的，只有把东坡肉的合理数降到最低。唯有如此，才能浇灭我心中无尽的兽欲。但无论如何，盘子里的四块荔枝肉终于是真正意义上的一道完整的菜了!

    

     我一边轻快地走到收银台，一边暗地称赞自己的智慧。“我简直是个奇才!这种方法我也能想得出来，以后就这么做了!”

     很快的，一盘冷水将我浇醒。阿姨扯着嗓子向收银台的妹子咕哝了一段本地方言，大致意思是“那小子打了两份肉，要收两份钱!”

    

     “呵呵。”那一刻我知道，我和食堂阿姨的斗争，仅仅只是个开始。

    

     注【1】：荔枝肉是福建省福州、莆田等地特色传统名菜，属于闽菜。已有二三百年历史。因原料中有白色的荸荠和切成十字花刀的猪肉，烹调后因外形型似荔枝而得名。

     文 | 子寒

     图片 | 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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