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理所当然之事
2015/5/9 诗歌精选

     当然事

     本是理所当然之事,

     理应理所当然地进行。

     天空让人神清气爽,我才要走出山崖眺望蓝天。

     太阳才让人心情愉悦,我才要在树林里观察那圆盘般的红日。

     到山里去让人变得清洁,我才要去喊出那山谷的回响。

     走进大海能见证永恒,我才会在船上被浩渺的星座震慑。

     河水悠然地流动,就让我站在岸边久久地凝望。

     雷神的恐吓骇人听闻。

     所以一打雷我就变小了。

     风暴过后空气很好闻,我才要披着雨滴在新绿中漫步。

     鸟鸣之声比我更接近自己,我才会迷恋那樱枝上三道眉悠长的叫声。

     我怀恋着那死去的母亲,才会在正午的街上因撞见母亲的幻象而欢喜。

     女人比花还要美丽温暖,无论对什么样的女人我都敞开心扉投以爱慕。

     人的肉身有着摄魂的璀璨光芒,我才会沉湎于赤裸的身体。

     我厌恶杀人,所以绝不出手伤人。

     一己之私过于狭隘,我才要虚度这一生。

     想要向大家发出讯号,我才会将手举起。

     想要倾诉五脏六肺里的纷乱与向往,所以我只撷取实质作成诗。

     诗歌寻求真实的语言,我才对修辞这件借来之衣敬而远之。

     爱是种质朴的热情,就让它如空气般充盈全身。

     正确与美让人着迷,就让我化身为指南针。

     本是理所当然之事,就让我平常地去做。

     [日] 高村光太郎(1883~1956)

     @Tictac 译

     译诗由微博@松浦弥太郎 授权

     当然事 原文

     あたりまへな事だから

     あたりまへな事をするのだ。

     空を見るとせいせいするから

     崖へ出て空を見るのだ。

     太陽を見るとうれしくなるから山盥のやうなまつかな日輪を林中に見るのだ。

     山へ行くと清潔になるから

     山や谷の木魂(こだま)と口をきくのだ。

     海へ出ると永遠をまのあたり見るから

     船の上で巨大な星座に驚くのだ。

     河のながれは悠悠としてゐるから

     岸辺に立つていつまてども見てゐるのだ。

     雷は途方もない脅迫だから

     雷が鳴ると小さくなるのだ。

     嵐がはれるといい匂だから

     雫を浴びて青葉の下を逍遥するのだ。

     鳥が鳴くのはおのれ以上のおのれの声のやうだから

     桜の枝の頬白の高鳴きにきき惚れるのだ。

     死んだ母が恋しいから

     母のまぼろしを真昼の街にもよろこぶのだ。

     女は花よりもうるはしく温暖だから

     どんな女にも心を開いて傾倒するのだ。

     人間のからだはさんぜんとして魂を奪ふから

     裸といふ裸をむさぼつて惑溺するのだ。

     人をあやめるのがいやだから

     人殺しに手をかさないのだ。

     わたくし事はけちくさいから

     一生を棒にふつて道に向ふのだ。

     みんなと合図をしたいから

     手をあげるのだ。

     五臓六腑のどさくさとあこがれとが訴へたいから

     中身だけつまんで出せる詩を書くのだ。

     詩が生きた言葉を求めるから

     文(あや)ある借衣(かりぎ)を敬遠するのだ。

     愛はぢみな熱情だから

     ただ空気のやうに身に満てよと思ふのだ。

     正しさ、美しさに引かれるから

     磁石の針にも化身するのだ。

     あたりまへな事だから

     平気でやる事をやらうとするのだ。

     [诗歌君语]

     我最喜欢在雨后去河边散步,去清洗自己。

     视力仿佛恢复到2.0,绿是格外绿,鸟鸣格外脆,人与河水也都泛光。视力醒来后,大脑跟着醒,耳朵跟着醒,毛孔渐次醒,五感本是一体的。从脚趾到头顶,都松弛下来,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我是谁?现在几点?多少困难还未解决?在那个时刻,根本不会考虑,好像天然就该出现在河边,不用说话,无须语言。

     许多日本诗人的诗和俳句,都给我雨后散步的感觉。他们剥离了诗里非自然的部分,尽最大可能和最少技艺让你感受世上一切当然之事。我也欣赏“非自然”的部分,精巧的句子,起伏的情节,但细究下去发现世上本无创新,所有的“非自然”,本质上都在向“自然”借鉴,并且走向“自然”。我有时会为自己是不够自然的人而难过,甚至纠结,直到想明白,“不够自然”也是一种自然,这样想来,终于在走向“自然”的路上又往前踏了一步。时常会因为太着急而踉跄、跌跤;或是蜷缩原处,迟迟不肯挪步,但这些也是你“自然”的一部分。你终究朝向“自然”,于是,现在也要温柔地等待“不够自然”的自己啊。

     本是理所当然之事,就让我们平常地道晚安吧。

     [一点说明]

     今天推荐的诗来自微博@松浦弥太郎 ,我常常在深夜反复翻看,非常喜欢。有一晚被《当然事》触动,好想马上分享给大家,连夜向微博运营者也是本诗的译者Tictac取得授权,再次致谢。还要谢谢朋友青颜帮忙找到《当然事》的原文。忍不住感叹,这真是一件“当然事”啊!~

     注:诗歌君语均为个人原创,经同意方可转载。

    

     我们在这里遇见,亦是理所当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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