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后德国生活水平探析(1880-1939年)
2015/6/3 哲学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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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周建明，广西师范大学历史文化与旅游学院教授，
内容提要：19世纪末期至20世纪30年代，即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后的这段时间里，德国由分裂走向统一后，经济快速发展，逐渐由一个落后的农业国转变为先进的工业国，这一时期人们的收入在提高，物价也在不断上涨，消费结构和消费水平在不断发生变化。综合分析各行业收入增加和物价上涨的幅度得知，总体而言，收入增加的幅度略高于物价上涨的幅度，人们的购买力有所提高，消费水平和消费结构有所改善，购买非食品的支出明显增加，用于住房、家具、交通(包括汽车)等耐用消费品的支出比例上升，显示出人们生活水平的提升。
1871年，德意志帝国结束了长期战乱分裂的局面，以一个统一的形象出现在欧洲，以铁血宰相俾斯麦为代表的德国政府在巩固政权的同时，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发展社会经济。一方面建立统一的市场，制定商业法、营业自由法、关税法、货币法等经济法规，为德国经济发展制定了法律保障。另一方面推行《疾病保险法》、《意外事故保险法》和《老年和残废保险法》等社会保障制度，建立了世界上最早的工人养老金、健康和医疗保险制度，为德国经济繁荣、社会稳定奠定了基础。外交上运用各种外交手段斡旋于欧洲各国之间，为德国赢得了20年经济发展的时间，使德国进入经济快速发展期。
在统一前的19世纪，德国还是一个以农业人口为主的农业国，而到19世纪末，德国已华丽转身成为发达的先进工业国。号称日不落帝国一向傲慢的英国人这时惊奇地发现，“身上的衣服是德国缝制的，少女们周末穿的漂亮披风与上衣来自德国。更让人吃惊的是生活中有许多东西都产自德国，如孩子们的玩具、童话书，厨房用品、排水管、收音机、纸张、铅笔，就连周末歌剧院里上演的歌剧也是德国人创作的，演员无一例外是德国人。”①至1913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前，德国已成为仅次于美国的世界第二经济大国。在德国经济发展的同时，德国人生活水平如何，本文试图从其收入、物价、消费状况几个方面作一初步的探析，以反映德国人在这一时期的生活水平状况。
一、19世纪末20世纪初德国民众的收入状况
“求一国之经济状况者，其最后目的，非徒知其进口出口之货额，或铁制品与纺织品之产额，以此皆不过求之之法耳。其真目的，则在直接或间接求其国民富庶之等级，及其原因，使他国知其利而行之，惕其害而去之耳。”②分析一个国家经济发展不仅要了解其进出口的情况和制成品的产量，还要探讨经济发展对该国民众生活的影响。德国在19世纪后半期完成统一后，民众的收入状况如何？为便于具体了解当时德国各行业收入的状况，这里列出德国方面的统计资料。
上述统计数据显示各行业收入的情况，我们可得到几点认识：
第一，德国民众的收入状况以1900年为界大致可分为两个阶段。1900年前民众收入普遍较低，在上述有统计的行业中，除从事管理、服务行业的工人和印刷、铁路、采矿、盐业部门年均收入超过1000马克外，绝大多数的行业年均收入低于1 000马克。而进入20世纪后，人们的年均收入普遍超过1000马克。至30年代，除纺织、服装、制鞋业，木材加工、造纸、食品、农、林、渔业外，绝大多数行业的年均收入已超过2000马克。就行业比例而言，约1/4的行业年均收入低于2000马克，其余的行业均高于2000马克。
第二，收入最低的行业为农、林、渔业，与其它行业收入的差距明显。1880年这些行业年均收入仅400余马克，近60年后，年均收入增加了2.66倍。收入最高的行业为卫生、神职、文学、艺术类的从业人员，同时段内收入增长了2.04倍。虽收入绝对值相对较高，但增长的幅度低于农、林、渔业。农、林、渔业的收入水平1880年时不及收入较高的交通业的一半，约占48%，而到20世纪30年代末，则下降至约占42%左右，收入差距有加大的趋势。
第三，收入增长最快的时期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后。一战结束后，各行业收入的增长幅度普遍有较大提高。其中只有表1工业、手工业部门工人的收入增幅相对较小，而表2、表3、表4中所涉及的部门一战后收入增幅均有较大提高。交通业涉及的铁路、邮政、航运部门15年间年均收入提高1 000马克以上，如铁路部门从1880年至一战前的1910年30年中，收入仅增长了627马克，而从1910年一战前至一战结束后不久的1925年仅15年时间，收入却增长了1061马克，不仅增加的数额多，而且速度快。邮政、航运业与服务业的情况也类似。“从1925年到1929年，国民收入增加了24%，工资和薪水收入增加29%。”⑦
第四，从收入结构来看，第一产业的农、林、渔业和第二产业的工业收入较低，收入增长的速度较慢。而第三产业服务业收入高于第一、第二产业部门，收入增长的速度也较快。
第五，统计数据反映，从1880至1930年50年间，德国绝大多数行业收入增加3倍以上，指数以1880年为100，至1930年大多超过300，最高的航运业超过400。服务业收入较高，但收入上升的幅度缓于其它的行业。1930年后，收入呈下降趋势。
上述的收入状况在当时能达到怎样的生活水平，还需要进一步对当时的物价和消费水平进行分析。
二、19世纪末20世纪初德国的物价状况
在19世纪末和20世纪初期，德国社会基本上处于低物价的阶段，从日常生活食品价格可以大致反映出这一状况。
据上述德国霍夫曼教授所统计的19世纪末和20世纪初期德国日常生活食品的物价，反映出以下几个方面的状况：
第一，19世纪末德国日常生活用品的物价较为低廉。如1马克可大约购买16—18个蛋，8升左右牛奶，1公斤小牛肉或是内脏，3升啤酒或是1.7升葡萄酒。这些商品每公斤的价格都低于1马克。
第二，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物价增幅较大。大部分商品的价格上扬一倍甚至更多，如蛋类价格上涨翻番，牛奶、家禽价格上涨的幅度也近一倍，牛肉的价格上涨超过了40%，啤酒、烧酒、烟草、咖啡价格的涨幅也都飙升一倍以上。可见第一次世界大战是德国市场物价的一个分水岭。
第三，商品价格发展呈波动趋势。商品价格在不断上涨的同时，也有商品的价格时有回落。1900年食品类商品中牛肉、猪肉、猪油、牛油、蜂蜜价格有所下滑。1930年猪肉、猪油、牛油、蜂蜜的价格也低于前期。战前嗜好品中咖啡、茶、可可的价格均有所下降，到20世纪30年代，葡萄酒、咖啡、茶的价格再次低于前期。至1938年则所有的商品价格均走低。显示出德国日常生活用品市场价格升中有降，起伏发展的趋势。
第四，价格指数上涨的幅度较缓。从1880年至1930年50年间，表5中生活必需品价格指数上涨幅度大多低于200，超过300的只有家禽。嗜好品上涨的幅度稍高，其中烧酒和烟草上涨的幅度最大，超过400。
另一方面，除食品外，从其他日常生活用品价格指数综合考虑，我们能看到更全面的价格走势。
上述综合价格指数反映出日常生活用品市场价格的基本趋势如下：
第一，大部分日常生活用品的价格指数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呈缓慢上升趋势。但服装、纺织品及交通几类有所不同，反而呈下降趋势。交通更为明显，从1880年到一次世界大战前的30余年中，价格指数下降了40%以上。而服装、纺织品等则是先降后升。
第二，第一次世界大战后价格指数有较大幅度的提升。上升幅度最大的是嗜好品，提高了90%以上。其次是服装、纺织品等商品，增幅超过了70%。食品、家具、暖气及家庭日常开支排在第三，上升的幅度超过40%。令人费解的是在各项开支中，住房是不升反降，又回落到1890年时的水平，之后再反弹上升。
第三，20世纪30年代后，各类商品价格指数普遍再度呈下降趋势。在1880到1938大约近60年时间里，以第一次世界大战为界，日常生活用品价格指数给人们展示了一条先升后降的曲线。
三、19世纪末20世纪初德国的消费水平
19世纪末期，随着德国统一后经济实力的不断加强，逐步从农业国向工业国转变，人们的收入有所增加，消费水平也在不断提高。
这份统计给人们展示了这一时期德国家庭日常食品消费结构的变化。
一方面植物性食品所占比重呈下降趋势，30年时间下降了10个百分点以上，其中粮食类食品面包、面粉、粮食制品等日常生活主食下降了30%以上，土豆的消耗量也减少了25%。而水果、糖的消耗量上升，水果的消耗量增幅明显，多达一倍以上。
另一方面动物性食品消耗量则相反呈上升趋势，虽然变化的幅度不如植物性食品，总体看提升了近4个百分点。其中蛋的消费上升最明显，提高了66%。这一消费结构变化说明人们餐桌上的肉、蛋等高蛋白、高热量、高脂肪的食品增加了，而价格相对低廉、卡路里含量也较低的粮食类食品有所减少，表明人们花费在肉类食品上的费用增加了，餐桌上肉多了、水果多了，粮食少了，这种比例变化的结果是营养结构有所改善，生活水平提高了。
从另一份综合统计表我们可以看到人们消费水平变化的另一个层面。
从表9可见，从1880到1938年近60年时间里，食品、嗜好品、服装的消费比例在下降，分别下降了4个百分点左右，而在健康、保健、教育休假、交通等方面的开支则有所增加，其中花在教育、休假方面的费用增加了4.5倍。以比例而言，在所有开支中增幅最大，这类开支19世纪80年代在私人消费结构中比重不足1%，可谓无足轻重，占家庭日常开支的比例也只有1/5不到，而到20世纪30年代末，所占比例已超过家庭日常开支的花费，说明人们的消费中有更多可支配收入用于教育与休假。根据恩格尔系数原理，食物在人们日常生活消费支出中的比例越低，意味着人们的收入越高，可以用在其他方面的收入也更多，因而生活水平也更高。这一消费结构的变化，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德国民众生活消费水平的缩影。
以往人们对这一时期德国生活水平的估计往往偏低，事实上德国作为一个后起的资本主义国家，在经济快速发展的同时，生活水平、消费水平应比以往人们观念中要高。美国学者对德国19世纪末20世纪初生活状况进行考察后，对其进行较为具体的描述反映了这一事实。“美人以为德国景况，必困苦遍地，贫乏满野，及至德境，未有不骇然以惊者。诸大城镇中，求如纽约之东边，或芝加哥市之海渥，虽其貌不可得也，柏林全市，无类美国之贫民窟者，初以为此必市政之功，使柏林清洁严整，甲于天下，然犹未能深信，以为贫民窟虽未见于外，彼平檐相属，白垣一色之中，望之如时式之家如登堡街者，必有贫民窟情形在焉。美客来游者，以为其人必贫，而儿童相逐于市也，夫贫征未尝无之，然为一种森肃如死之状，与美国可憎贫民窟之情形大异。至如英褴褛污秽之醉汉，以利物浦、孟加斯德称最者，则未曾有也。初以为是必德政府以大宗济贫款免民于极贫，苟一经考详，则知德政府所用济贫之款少于英，而德丐类亦较英为少，司木勒教授Prof.schmoller谓英之济贫款二倍于德也。”(14)
综上所述，德国在19世纪末期至20世纪30年代这一时段里，收入与物价均呈上涨趋势，然物价与收入，哪一方面上涨的速度更快？两相比较，我们通过上述各行业收入变化和日常生活用品价格变化的情况及其指数，对这一时期德国生活水平的状况可以得到以下明晰的认识。
其一，收入上涨的幅度略高于物价上涨的幅度。从上述统计行业中选择收入指数上涨较高的航运业和收入指数上涨较低的管理、培训业；商品中选择日常生活必需品中的肉类、禽类、蛋类、奶类、水果类商品作一比较，可大致反映这一时期收入与物价上涨幅度的差异。航运业收入指数从1880年至1930年上涨了460，即使1930年后有所下降，也还达到359。服务业收入较高，但收入上涨指数却较低，管理、教育、培训类行业同期收入上涨指数1930年最高时只有251，而30年代末则降至204。而物价上涨的幅度，至1930年肉食类上涨指数最高的为家禽，价格指数为354，30年代末降至281，低于航运业收入的上涨指数。上涨指数较低的是鱼，1930年上涨指数为136，牛油更是只有106，至30年代末，鱼和牛油的价格指数更是分别跌到94和70，均低于1880年的水平。而收入指数上涨最低的行业，也高于这一水平。至1930年，所有行业收入增加的指数都超过了200，大部分行业超过了300，少数甚至超过了400。而物价上涨指数低于200者居多，鱼、猪肉、牛奶及奶制品、蜂蜜、葡萄酒、咖啡、茶上涨指数都在100至200之间，超过200的只有啤酒和可可，烧酒和烟叶涨幅较大，超过了400，但烧酒和烟叶并非生活必需品，其涨价幅度高对绝大多数人的生活消费水平影响有限。“德人在觉得稍富时，便吸雪茄，如果场况渐趋不佳，他就吸烟丝了。”(15)总的看来，大部分行业收入指数上涨的幅度达到300，而物价指数上涨的幅度大部分低于200，两相比较，收入上涨的幅度应高于物价上涨的幅度。美国学者对德国工资收入和物价上涨的情况进行分析后认为：“物价虽涨未尝尽蚀增长工资之余资……近年工资大增，超过生活之需，德民与国家同享丰盛之利。”(16)
其二，购买力有所提高。以牛肉为例，1880年金属制造业工人年均收入为742马克，折合为每月约62马克，而当时牛肉的价格为1公斤1.14马克，由此金属制造业工人一个月的收入可购买约54公斤牛肉。而50年后，1930年金属制造业工人的年均收入上升至2574马克，折合平均每月215马克。牛肉的价格1930年上涨为1公斤2.32马克，这样按其收入可购买约93公斤，消费能力提高了近一倍。1880年啤酒的价格为1公斤0.33马克，金属制造业工人一个月的收入可购买约188公斤，至1930年啤酒的价格上涨至1公斤0.81马克，金属制造业工人一个月的收入折合可购买约266公斤啤酒，购买力也增加了40%以上。德国人以酷爱饮啤酒而著称，啤酒的人均消耗量在世界上名列前茅，与日常生活息息相关，啤酒购买能力的增加，可见消费能力有明显的提高。
其三，生活水平有所改善。这一时期用于购买非食品的支出明显增加，由表9可见，人们用于住房、家具、交通(包括汽车)等耐用消费品的支出比例上升，显示出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德国人较为务实，生活消费相比较于英、美人而言更为简朴，社会风气酗酒、赌博者比英美要少。“近来戒酒之声德境颇不乏，英美则尤少。而绝不沾唇者则甚少，德工之酒精饮者更少……妇人醇酒为英国习见之事，德则甚少，与美国同。德国之费于饮者少，费于博者尤少，赛马、牌戏，德则无有，赌馆亦甚寥寥。”(17)由此可见，德国人日常消费花在生活必需品之外的费用比英美国家要少，因而能将更多的费用花在生活必需品方面，由此在收入相同的情况下，德国人的生活水平相对要高。德国人往往能够“以小入款而注其全力以利用之，至于其极，实为不可思议之事”。美国学者禁不住惊呼“德人家庭每日用七角五分至一美元之奇迹”(18)即能维持日常生活，这在美国人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事。这一方面反映了德国人生活的节俭作风，也反映了德国人日常生活消费的支出相对美国人较少。
①中央电视台《大国崛起》节目组：《德国》，中国民主法制出版社2006年，第139页。
②哈渥：《德国实业发达史》，吴之椿译，商务印书馆1925年，第135页。
③Dr.h.c.Walther G.Hoffmann.Das Wachstum Der Deutschen Wirtschaft Seit Der Mitte Des 19.Jahrhunderts.Berlin.Heidelberg.New York:Springer-Verlag,1965.,pp.468～471.指数百分比据该表数据折算。
④Dr.h.c.Walther G.Hoffmann.Das Wachstum Der Deutschen Wirtschaft Seit Der Mitte Des 19.Jahrhunderts.pp.474～475.指数百分比据该表数据折算。
⑤Dr.h.c.Walther G.Hoffmann.Das Wachstum Der Deutschen Wirtschaft Seit Der Mitte Des 19.Jahrhunderts.pp.489～490.指数百分比据该表数据折算。
⑥Dr.h.c.Walther G.Hoffmann.Das Wachstum Der Deutschen Wirtschaft Seit Der Mitte Des 19.Jahrhunderts.pp.492～495.指数百分比据该表数据折算。
⑦卡尔·哈达赫：《二十世纪德国经济史》，扬绪译，商务印书馆1984年，第33页，注1。
⑧Dr.h.c.Walther G.Hoffmann.Das Wachstum Der Deutschen Wirtschaft Seit Der Mitte Des 19.Jahrhunderts.Berlin.Heidelberg.New York:Springer-Verlag,1965.Tabelle142,pp.584～587.价格指数百分比据该表数据折算。
⑨Dr.h.c.Walther G.Hoffmann.Das Wachstum Der Deutschen Wirtschaft Seit Der Mitte Des 19.Jahrhunderts.Berlin.Heidelberg.New York:Springer-Verlag,1965.Tabelle142,pp.584～587.价格指数百分比据该表数据折算。
⑩Dr.h.c.Walther G.Hoffmann.Das Wachstum Der Deutschen Wirtschaft Seit Der Mitte Des 19.Jahrhunderts.Berlin.Heidelberg.New York:Springer-Verlag,1965.Tabelle143,pp.589～590.价格指数百分比据该表数据折算。
(11)Dr.h.c.Walther G.Hoffmann.Das Wachstum Der Deutschen Wirtschaft Seit Der Mitte Des 19.Jahrhunderts.Tabelle148,pp.598～601.
(12)Dr.h.c.Walther G.Hoffmann.Das Wachstum Der Deutschen Wirtschaft Seit Der Mitte Des 19.Jahrhunderts.Tabelle193,p.703.
(13)Dr.h.c.Walther G.Hoffmann.Das Wachstum Der Deutschen Wirtschaft Seit Der Mitte Des 19.Jahrhunderts.pp.138～139.
(14)哈渥：《德国实业发达史》，第155～156页。
(15)国民新闻社编译：《国社党治下德国经济复兴史》，国民新闻图书印刷公司1943年，第158页。
(16)哈渥：《德国实业发达史》，第152、153页。
(17)哈渥：《德国实业发达史》，第152、158页。
(18)哈渥：《德国实业发达史》，第16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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