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议周子瑜事件:台湾青少年的身份认同问题
2016/1/20 哲学园

     阿玛蒂亚·森在《身份与暴力-----命运的幻象》中说道:

     当我们从”自身认同“转到”与某个特殊群体中的他人认同“(这是社会认同所最常用采取的形式)这个问题时,问题的复杂性将大大增加。确实,许多当代的政治和社会争端都与有着不同身份认同的不同群体所提出的相互对立的要求有关。因为关于自己身份的观念以各种方式影响着我们的思想和行动。

     过去几年来,世界各地的暴行和暴力事件不但引发了难解的冲突,而且也导致了极度的思想混乱。全球政治对立往往被视为世界宗教和文化对立的必然结果。

     确实,即使不是那么明确,这个世界已日益被视作各种宗教或文化的盟,而人们的其他身份则被完全忽视。隐含在这种思维路径之中的是这样一个古怪的假设,即可以根据某种“单一而又涵括一切的标准”来将世界上所有的人加以分类。

     对世界人口的这种宗教或文化分类导致了一种人类身份的“单一主义”(solitarist)认识,这种认识将人们视为仅仅属于某一单个群体(或是像现在这样根据宗教或文化区分不同人群,或是以往那样按照民族和阶级来加以区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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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对于人类生活而言,最关键的莫过于选择与推理的责任。与此相反,暴力往往孕育于这样的一种认知,即我们不可避免地属于某种所谓唯一的——并且往往是好斗的——身份,该身份可不容置疑地向我们提出极其广泛的要求(虽然有时候这些要求是那么不易接受)。通常,将某一唯一身份强加于一个人是挑拨派别对立的一个关键的“竞技”技巧。

     对于台湾问题,我们大都关注的是政治、文化、血缘、种族、军事等等,正如森所言,台湾人的”其他身份则被完全忽视“。这其他身份是什么呢?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可能并不是很明显地能用三言两语说清楚,因此有价值去深挖一下。

     就我不完全的认知,台湾青少年(15-20岁),在国外时,当别人问道,你来自哪里啊?一般都会回答,我来自台湾,而不会说是中国台湾。如果问者又追问到,哦,是中国的台湾吧,这时,他们一般都会与大陆做一个切割,甚至否认台湾属于中国。

     如果我的这个认识是真实的话,那么,台湾的现实就是如此:台湾青少年(15-20岁)的台湾独立意识非常普遍并且强烈,简直就是下意识的。

     过几十年,这一辈青少年长大成人,做为社会的主流,那么,他们的台湾身份认同只会加强不会减弱。他们的后代也只会有过之而不及。当然,这个推论也可能不正确,因为,社会实际上是居易变化的,各种因素会改变人们对自身身份的认同,也改变他人对自己身份的见解,这里暂且不论。

     对于这样的现实,我们有必要反思一下,为什么台湾青少年会有这样的独立意识,这样的身份认同?是因为民进党等绿营的洗脑吗?是因为台湾本土人的自觉意识的兴起吗?还是因为台湾外省人的窝囊?原因可能是非常复杂的。老蝉在此深感论述的力不从心,也只能是将问题抛出,给予大家思考。

     在我们反思台湾青少年的思想意识形态的同时,我们也别忘了反思一下自己是如何对待这种身份认同的。我们在一个单一的”中华民族“,”一个中国“,甚至”九二共识“的前提下,对台湾青少年的这种身份认同来做框定,是否显得过于简单粗暴了呢?我们是否需要用更多的智慧,设计出更好的框架来调和人们的不同身份的认知?

     有人会说,调和个屁啊,别人都宣布独立了,你还能怎样?打!打他个稀巴烂!

     这样的论调就是网上的普遍论调,老蝉认为这是一个未进化的论调,不予置评。但老蝉会说,武力确实还有存在的必要,而且世界还是丛林法则的世界。但即使文明被野蛮所击败,我们依然要勇往直前。

     下面就附上阿玛蒂亚·森在《身份与暴力-----命运的幻象》中的引言部分,强烈推荐阅读:

     几年前,我经过一次短暂的国外旅行回到英国(当时我任剑桥大学三一学院的院长),伦敦希思罗机场的移民局官员在极其细致地查看了我的印度护照后,提出了一个从哲学角度来看颇为棘手的问题。

     他注视着我在入境单上所填的家庭住址(剑桥三一学院院长公寓),问该院长------我肯定与院长有着很好的关系------是不是我的一个亲密朋友。他的问题让我犹豫了片刻,因为我不知道我自己能否称得上是我自己的朋友。思索片刻后,我得出结论,回答应该是肯定的,因为我对待自己一向不赖。并且,即使有时我说错了什么话,像我自己这样的朋友,对自己也没有任何恶意。但由于我迟

     疑了片刻才给予答案,移民局官员希望知道我犹豫的原因,尤其是他想了解清楚我是否不合法地居住在英国。

     这一具体的事情最终得到了解决,但那次与移民局官员的谈话却不时提醒我,身份(identity)是一个极其复杂的问题。当然,我们不难相信,一个事物总是等同于其自身。维特根斯坦(Wittgenstein),这位伟大的哲学家曾指出,再也没有比“某物等同于其自身”这样的说法“更为绝妙但毫无用处的命题”了。但他又接着说,这种命题,尽管完全无益,但仍然“与某种想象的发挥相关”。

     当我们从”自身认同“转到”与某个特殊群体中的他人认同“(这是社会认同所最常用采取的形式)这个问题时,问题的复杂性将大大增加。确实,许多当代的政治和社会争端都与有着不同身份认同的不同群体所提出的相互对立的要求有关。因为关于自己身份的观念以各种方式影响着我们的思想和行动。

     过去几年来,世界各地的暴行和暴力事件不但引发了难解的冲突,而且也导致了极度的思想混乱。全球政治对立往往被视为世界宗教和文化对立的必然结果。确实,即使不是那么明确,这个世界已日益被视作各种宗教或文化的盟,而人们的其他身份则被完全忽视。隐含在这种思维路径之中的是这样一个古怪的假设,即可以根据某种“单一而又涵括一切的标准”来将世界上所有的人加以分类。对世界人口的这种宗教或文化分类导致了一种人类身份的“单一主义”(solitarist)认识,这种认识将人们视为仅仅属于某一单个群体(或是像现在这样根据宗教或文化区分不同人群,或是以往那样按照民族和阶级来加以区分)。

     单一主义的认识往往容易导致对世界上几乎每一个人的误解。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我们把自己视为各种各样的群体的成员——我们属于其中的每一个。同一个人可以毫不矛盾地既是美国公民,又是来自加勒比地区,还可以拥有非洲血统;此外,还可以是一名基督徒、自由主义者、女性、小说家、女权主义者、异性恋者、一个主张同性恋者有权利自行其是的人、戏剧爱好者、环保积极分子、网球迷、爵士乐弹奏家;而且坚信外层空间也有智慧生物存在,并迫切渴望与他们交流(最好是用英语)。上述的每一个群体-------她同时属于这些群体都给予她一种特殊的身份。没有一种能够算得上是该人唯一的或单一的成员资格或身份。既然我们不可避免地拥有多重身份,在每一情况下,我们必须确定,各种不同的身份对于我们的相对重要性。

     因此,对于人类生活而言,最关键的莫过于选择与推理的责任。与此相反,暴力往往孕育于这样的一种认知,即我们不可避免地属于某种所谓唯一的——并且往往是好斗的——身份,该身份可不容置疑地向我们提出极其广泛的要求(虽然有时候这些要求是那么不易接受)。通常,将某一唯一身份强加于一个人是挑拨派别对立的一个关键的“竞技”技巧。

     不幸的是,许多主观上试图制止这类暴力的良好意愿也往往因为以为关于找们的身份没有多少选择可做而遭到挫折,这严重损害了我们克服暴力的能力。如果在人类不同群体之间实现友好关系的前景主要被视为诸如“不同文明之间的友善共存”、“宗教之间的对话”,或者“不同社群的友好往来”(我们正日益朝这个方向前进),而忽视人们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邢么我们在为和平设计进程之前,就把人类渺小化了。

     一旦世界上的种种区别被整合简化成某一单维度的、具有支配性的分类体系——诸如按照宗教、社群、文化、民族或者文明划分并在处理战争与和平问题时按照这种方法把其相关维度看做是唯一起作用的,那么我们所共享的人性便受到了粗暴的挑战。这样一个单一划分的世界比我们所实际生活其中的多重而有差异的世界更具分裂性。它不仅与那种过时的,认为“我们人类大体上一样”的信念(这种观念常被不无理由地讥讽为过于幼稚)相悖,而且也与另一种较少受到关注但更为合情合理的观念相悖,即人们之间的差异是多种多样的(diversely different)。在当代,实现世界和谐的希望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我们对人类身份多重性的更为清晰的把握,以及充分认识到,人们的这种多重身份是纷繁

     复杂的,并且坚决反对将人们按某一单一的、鲜明的界限来进行划分。

     确实,概念混乱,而不仅仅是恶意很大程度上应该对我们周围所发生的骚乱与残暴承担责任。对命运的幻象(illusionof destiny),尤其是邢些宣扬这种或那种单一身份(及其相应的含义)的观念,有意无意地孕育了这个世界的暴力。我们必须清楚地看到,我们拥有各种不同的所属关系,可以以各种不同的方式互动(不管那些煽动者或他们的困惑不安的对手是如何向我们宣传的)。一我们可以对自己的事情自由决定先后轻重。

     对于我们所属关系的多样性以及对需要作出推理和选择的必要性的忽视,使我们对生活其中的世界缺乏清晰的认识,并因此把我们自己推向马修 · 阿诺德(Matthew Arnold)在《多佛海滩》(Dover Beach)一诗中所描绘的可怕情景:

     我们犹如置身于黑暗的旷野,陷入混乱的进军和撤退之中,在那里,无知的军队在黑夜中混战。

     我们能够比这做得更好。

    http://www.duyihua.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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