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带一本哲学书去滚床单?
2016/8/1 哲学园

    

     原因一:科学之名

    

     以小人之心,我猜很多人跟我一样——对性生活的困惑远比对生活的困惑来得更早。

     生理卫生课是有的,我在五年级的时候知道了“男女体征有别”“人是由精子和卵子组合而成的”。知识总是不错,不过这一点都不解决男女分桌带来的动荡不安。先知先觉者已经立起男女藩篱,而更先觉着已经学会偷偷跨越并嘲笑藩篱。

     回想这门名字很“科学”的课,感觉它在炫耀了一堆术语后,无非想说:事情就这样,你们就别再瞎想瞎问了。

     我依稀能忆起老师欲言又止的表情,那种“以后你们就都明白了”的眼神。我想,她如果不是确切明白,总也是大概感受到了,孩子们需要的不是这种知识,至少不仅仅是。

    

     问题新形态是——人为什么被欲望纠缠不休。好消息是有答案,坏消息是答案有的是,陆琪有陆琪的答案,雷政富会有雷政富的答案。作为一个曾经自许上进的青年,当然不满足于这样那样的浮言,我要去寻找一个终极答案,转来转去就找进了哲学系。

     由于懒散不下苦功,仅有的长进都来自于师门饭谈里抓到的吉光片羽,直到嘉映老师写了这本《何为良好生活》。

     对于我这种资质庸常的人来说,这就好像臭棋篓子找到了绝世棋谱,从此遇到问题只需要按图索骥就行了。当然,这不是说凡事都有解答了,倒不如说是清楚了问题是哪儿来的。

    

    

    

     原因二:对错利弊

    

     陈老师在饭桌上常常也是那种格言警句式的哲学家,但写起书来是不怕麻烦的,必须语言通俗畅达、道理严丝合缝,凡事细细掰嗤。 这书的第一章,是先要“正名”,梳理别人理解的伦理学是什么,我觉得是什么——“伦理学的主旨在于穷理求真——像物理学为认知物理世界而认知一样,伦理学—政治学为理解人类活动而认知。”滚床单未必是一个重要的伦理学问题,但重要的伦理学著作一定能解释好滚床单这个问题。我的经年困惑,是从这本书的第二章接上的。

     “在伦理维度上反思生活,通常会先来到功效主义类型的见解”,对功效主义的反思是正名之后的第一步,因为这是像我这样的业余选手常走的弯路。

     功效主义最著名的原则即是追求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最初我对男女大防的不忿即是基于这样的原理,既然男女欢愉并无什么外部危害,物质消耗仅有一星半点的橡胶,碳排放也可忽略不计,为什么这要被严格限制呢,明明是在增加幸福总量嘛。

    

     陈老师梳理了许多对功效主义的批评,幸福不可计算是重要一点,“快乐等等不易测量,首先在于快乐不是同质的。”“快乐等等不同质,联系于这样一个事实:我们很难完全脱离当事人的感受来谈论快乐幸福之类。”

     我理解的更糙,不仅是两个正值难以比较,强奸犯也并非没有收获,他的“幸福”也要计入到幸福总量里么?跟受害者的负值相比较?

     不同质倒也不是说完全无法比较,估摸我们谁也不会认为朝鲜人比我们更幸福,只是我们就无法精算了,只好交给具体情境里的人去感受。流行的话说,“小孩子才分对错,成年人只看利弊”,听上去快意,真要变成满街郭文贵,不光是挺糟,说不定也挺难的。

    

    

    

     原因三:为人为己

    

     另外,把一件事情的价值都归到它的最终效果上,把一切都变成“手段——目的”关系,如此把世界磨得光滑,简单倒是简单了,只怕一踩上去就要打滑,一滑就要滑到世界尽头。

     做爱难道仅仅是为了最终的快感么?恐怕不是的吧。听说女子的快感要比男子强烈数倍,这显然违背了同工同酬的基本原则,难道这里也需要引入看不见的手来调节?

     陈老师在第四章《实践中的目的》中更严肃地剖解了目的论的问题,还是他最常举的例子——下象棋。很难说下棋的目的是为了赢棋,毕竟你说“算你赢了”然后就起身要走,我会很不愉快。

     陈老师把事情分成单纯取效和单纯游戏,上班可能靠近前者,象棋大约是后者的一个典型。倒不是要特意符合中庸之道,但大部分的事情确在这两者之间。

    

     “画家可以靠他的画获得财富、社会地位、权力等等,这些是外在收益,此外,画家还可能获得另一类型的收益:同行的赞誉,因为对创造、维护、发展绘画这一传统带来的满足感。

     更深一层的“内在收益”,是他的创造性使他的劳作充满深刻的乐趣,他在绘画上的成就充实了他的生命意义。”梵高如是,普通人也如是。就算在赚钱这样的天大的事上,你看中国人还是爱自己挑选股票而不是委托给专业机构,就算受益不如,风险不小,乐在其中焉。

     孔夫子讲“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蛮可以对照“内在收益”“外在收益”来理解,不过说这话老人家是有点来气了,到哪个时候纯粹“为人”也是不易的。

    

    

    

     原因四:贼心贼胆

    

     谈到目的论的时候,陈老师也说,“有些事情与其说是目的引导的,更像是欲望推动的”。

     我读到这儿的时候心里一激灵,对啊,性不就是如此么。不过欲望这个词也容易误导人,好像欲望天然该违背理性,毕竟欲望属于感性,而感性理性相对嘛。

     一段好色的基因或者一种进化策略是否能为出轨辩护呢,据说文章只是“犯了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与其用这么文艺的理由搪塞不如把责任推给基因更好。

     科学要来为我的贼心辩护,自然是件好事,但它解决不了“有贼心没贼胆”的问题,甚至把情况变得更糟——“没贼胆”的前提下却总是“贼心不死”。 陈老师在第二章分析“自私”的时候说到“基因都是自私的与人皆自私是两类命题……生理—心理学当然可以研究体液变化怎样带来情绪的改变,但这类研究无论如何也不能否定:你的愤怒是他的欺骗带来的。” 科学研究到底提供什么呢?

     就像小学五年级的生理卫生课一样,它给了一些东西,但未必在正确的层面上,问题也许在称贼为贼的时候已经清晰了。

     有人色胆包天,这胆也不是科学借他的,为他撑腰的,多半还是权势。有些人忠贞自守,看着随心所欲不逾矩,他们的基因,跟你我的也一样

     兜兜转转这么半天,似乎啥也没说。有一种侦探小说,是上来就告诉你凶手的,趣味全在兜兜转转的分析里。《何为良好生活——行之于途而应于心》主副标题大概就是这种问答关系。

     至于我为什么不知所云谈了那么多,这主要是我作为三流导游的素质决定的,道路熟一点,我就多讲几句,忘了词的地方,就跳过去。所以个中风景,还须自己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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