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孩子之后，为什么我们不再害怕死亡？
2016/4/4 爱读童书妈妈小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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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的清明假期，天空灰沉沉的。想要下大雨，却又迟迟下不下来。搅得人心情也有些压抑。
前阵子妈妈突然生病入院，我和拍爸到医院照顾她。这边把放心不下的妹妹留在家里，那边在医院忐忑地听医生分析病情，还跑上跑下办手续拿化验结果。
一回到家，小拍就关切地问：“外婆怎么样了？”我说：“外婆生病了，但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小家伙才安下心来。
但那一整夜，我辗转反侧都没怎么睡着。感觉到妈妈越来越苍老和脆弱，真的好怕她有一天会突然离开我们。
清明时节最容易拉近人与死亡的距离，我们大人都如此害怕和拒绝，又如何和孩子说清楚这件事？孩子心中又是怎么看待死亡的？
想起和小拍一起读过的感人绘本《外婆的香水村》，或许能找到答案。
适读年龄：3到8岁
内容简介：住在香水村的外婆病了，小乐和妈妈去看外婆，三代人一起晒太阳、喝下午茶、回忆从前的时光。后来，外婆离开香水村，搬到天上去了。妈妈常常对着天空发呆，或是掉眼泪。小乐用童真与稚拙，和时间老人一起，一点一点化解妈妈的心痛和思念。
这个故事写的是作者方素珍的亲身经历，也是这位台湾著名儿童文学作家的代表作。
2000年初，久病的母亲去世，方素珍陷入长久的悲痛，不能自拔。她常对着朋友哭泣，对小儿子“胡言乱语”，但儿子回应的“童言童语”却治愈了她。于是，她怀着对母亲的追思之情和对小儿子的感念，创作成了这本绘本。
搭火车去很远的外婆家
外婆一个人住在很远的香水村，
小乐很久没看到外婆了。
这天早上，妈妈忽然说要带小乐去外婆家。
小乐马上拿出他的小背包，高兴的说：
“好棒哦!可以坐火车了，
我要拿挖土机去给外婆看。”
香水村是小乐外婆住的地方，简朴整洁的小村子，看起来静谧美好。香水村离小乐住的地方很远，具体有多远，书里没有交代，只说坐上火车才能到达。
在小孩子的概念里，要坐火车才能够到达的地方一定很远。要去很远的地方，孩子都是兴奋的。
到了外婆家，
小乐紧紧地抓着妈妈的裙子，
进了外婆的房间。
床上的外婆，看起来比照片上老多了!
小乐一直躲在妈妈后面，妈妈说：
“你不是要给外婆看挖土机吗？”
小乐却把挖土机抱得更紧了。
妈妈进来倒了一杯开水给外婆，
还帮她拉一拉被子。
妈妈进来摸一摸外婆的额头，
说：“外婆要吃药了!你来喂她，好不好？”
小乐乖乖地走过去，
把药丸一粒一粒地塞进她的嘴巴里。
小乐和妈妈到了外婆家。可是妈妈脸上的表情，没有回娘家的喜悦，更多的是凝重。小乐也在这份凝重中，感觉到了害怕。
孩子对疾病和痛苦有着天然的敏感，看着躺在床上的外婆，不仅比照片上憔悴，还多了几分暮气。
但有了妈妈的鼓励，乖巧的小乐还是很认真地给外婆喂药吃。他太久没有见过外婆了，眼前这个垂垂老去的老人显得那么陌生。
“这真的是我的外婆吗？”小乐一定在偷偷地这么想。他印象中的外婆，是和蔼的，有生命力的人。
祖孙三人的甜蜜时光
小乐坐在凳子上，还是不敢靠近外婆。
一只黑猫跳到外婆的床上，
外婆向小乐招手：
“小乐，来!过来摸摸黑妞，
它很乖，不会咬你的。”
小乐慢慢地走过去，摸了一下黑妞，
外婆轻轻地摸着小乐的头。
外婆床边的桌子上，有一张放大的照片，
外婆问小乐：“你知道那是谁吗？”
“叔叔和小姊姊。”小乐回答。
外婆摇摇头，笑了：
“那是你外公和你妈妈，很多年前拍的,
你妈妈小时候很乖，
有一次她躲在浴室里没有出来，
我打开门一看，
她正在刷马桶……”
小乐马上接着说：
“我也会刷马桶!”
外婆咧开干干的嘴唇，笑了。
聪明的外婆借着一只猫咪和小乐拉近了距离，她还提到了小乐妈妈小时候的趣事。孩子最喜欢听自己爸妈小时候的事了，那是神秘的好奇的，和孩子们又那么相近的记忆。
和外婆有话聊之后，小乐就不会那么局促了。很多时候，孩子和较为陌生的亲人见面，会害怕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别怪孩子，其实主导气氛的往往都是大人。
妈妈正在院子里晾衣服。
外婆指着一大片酢浆草，对小乐说：
“你妈妈小时候，
最喜欢和外婆比赛拉酢浆草，
每次输了，就呜呜呜的哭。”
外婆采了两枝酢浆草，把它们缠在一起，
她和小乐扯过来、扯过去的，小乐每一次都扯赢了，笑得好开心!
后来，小乐让妈妈和外婆比赛，外婆又输了。
小乐问：
“外婆，你每次都输，为什么不哭呢？”
外婆只好假装呜呜呜地哭一下，
但是，外婆接着说：
“小乐来看外婆，
外婆很高兴，不想哭了。”
妈妈看外婆心情很好，
特别去准备了点心和花茶，三个人在院子里喝下午茶，
小乐咬了一口饼干，开心的说：
“好幸福哦!”
祖孙三人的互动不断，他们还玩起了小乐妈妈小时候最爱玩的拉酢浆草游戏。外婆把小乐逗得开心极了，自己也笑得像个孩子。病也好像全好了，连神态都变得年轻了。
小乐那张充满稚气的脸、外婆看小乐时温柔的目光，那种在中国家庭中所特有的、温暖而亲切的味道，慢慢从画面中飘散出来。
日本心理学家河合隼雄说：“也许是因为孩子来自另一个世界，而老人马上要去另一个世界了，两者都与另一个世界相近。所以，走在生命的初始和归途，祖孙之间总能产生温馨的交流，生成很多意味深长的故事。”
外婆去了天上的香水村
等到月亮出来的时候，
妈妈对小乐说：“很晚了，我们该回家了。”
从那天以后，小乐再也没有看见外婆，
妈妈说：
“外婆已经离开香水村，搬到天上去了。”
“天上的什么地方？”
“也是香水村吧!
你外婆一直喜欢住在香水村。”妈妈回答。
小乐想，天上的香水村一定更远，
搭火车也到不了，
所以，妈妈常常对着天空发呆，
不然，就是掉眼泪。
小乐知道，
那是因为妈妈在“想她的妈妈”。
那一天还是到来了，外婆离开了。她去了哪里？妈妈在小乐的心田里，勾勒出了一个美丽的地方——天上的香水村。
这个地方不是遥不可及的天堂，而是一个跟外婆生前所居住的一模一样的地方。外婆还住在那里，每天做饭、洗衣服、喝下午茶…只是这一次，搭火车也到不了了。
敏感的小乐觉察出妈妈的异样，他看见她望着天空流泪心领神会。他懂妈妈，这是一种思念的泪。
“没有人可以陪伴你到永远，生命到某一个时刻总要放手”，可是真的面临永别时，情感上的伤痛太不容易治愈。
相比小乐妈妈对着天空默默流泪，我在妈妈病了就已经担忧得难以入睡。
小乐温暖地安慰妈妈
小乐拍拍妈妈的肩膀，说：
“不要哭了!
你的妈妈去天上和她的妈妈喝下午茶了。”
小乐一边拍着妈妈的肩膀，
一边对着天空说：
“外婆，你那么有没有酢浆草？
有没有人和你比赛？”
妈妈一听，忍不住搂着小乐，
掉下了更多的眼泪。
一天一天过去，
小乐已经记不得外婆离开多久了，
但是，每一次，小乐和妈妈散步的时候，
看到金黄色的夕阳，他就微笑地对妈妈说：
“哇，外婆在煎蛋耶!”
当月亮升起来时，小乐就笑咪咪地说：
“外婆开灯了!她那边也是晚上耶!”
有一天，下了一场大雨，
小乐不能出去玩，
他很烦恼地对着天空说：
“外婆，你不要在那里洗衣服啦!
水都滴下来了!”
这一次，妈妈没有哭了，
只是温柔地搂着小乐，说：
“我想，我的妈妈真的是搬去另一个香水村，
她在那里一样洗碗、洗衣、喝下午茶，
对不对？”
整个故事最让我泪奔的地方出现了。谁都没有想到，是小乐的童言趣语治愈了妈妈。“夕阳是外婆煎的蛋，月亮是外婆开的灯，雨是外婆洗衣服滴下来的水。”
孩子对死亡的理解，并不需要多么宏大和高深，我们甚至不需要畏惧向他们解释，他们自己就能形成一套逻辑。这套逻辑反而治愈了伤痛中的我们，让我们用孩子的视角接受了至亲的离开。
在中国的文化里，我们说要常怀“赤子之心”。当生命变得越来越僵硬、越来越脆弱的时候，或许只有在孩子那里，才能重新发现生命中最初的那一份柔软和力量。
小乐静静地听完妈妈的话，
忽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可是，你不要去和外婆喝下午茶喔!
你和我在这里喝，好不好？”
妈妈点点头，把小乐搂得更紧了，
她轻轻地说着：
“天上的香水村很远耶!
不是搭火车就可以到的……”
安慰完妈妈的小乐，还要叮嘱妈妈不要去和外婆喝下午茶，他就像一个小精灵一样，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又好像什么都知道。
小拍也曾经问我：“妈妈，你死了以后会怎么样？”我想了想说：“我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星。”她刚刚还充满好奇的脸上瞬间划过泪痕。
“是的，妈妈死了就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星，如果你想妈妈了，就抬头看看那颗星星，妈妈那时候也一定正看着你呢”。
她紧紧地抱住我，抽泣地在我耳边说，“妈妈，我不要你变成星星。”我搂着她的肩膀，眼泪也不自觉地落下。
也许，生命就是一场永不休止的轮回，但世界依旧温暖而美好。
-End-
?文：小莉
?图：方素珍《外婆住在香水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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