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6】去了民政局,才发现他犯了重婚罪......
2016/6/16 玫瑰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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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绯闻
许凉一下子从梦里面醒过来,忽地坐起身来,愣了半分钟才想起摸出手机看一眼。
一看时间她就没空去理会乱七八糟的梦了。赶忙起身洗漱,穿衣化妆。
这一觉真是太沉了,梦魇一样,那么大的闹钟声响都奈何不了。这也是没办法,要是叶轻蕴在家,他一敲门自己就得翻身穿鞋,现在家里只有她一个,可以无法无天。
大衣刚穿了一半电话铃声响了,用那只没穿进去的手拿起手机一看,是吴敏川。
仰头看着天花板叹了口气,她还是把手机丢进包里。不用接电话就知道这位工作伙伴要说什么,无非就是一个劲地催她早会马上就要开始。
吴敏川是个较真的人,要是知道自己这会儿才刚出门,通过她的嗓音就能知道她的脸色,让人接受冷空气洗礼的身体雪上加霜。
包里的手机终于不响了,她匆匆锁上门,到外面拦了一辆出租车。
家里的车有好几辆,叶轻蕴在这一点上绝不会亏待自己。许凉虽然拿了驾照,可一般情况是开车从家里出去,到最后从交警队回来。
谁让她方向感太差。当她把驾照摆在叶轻蕴面前,他老人家看都不看,哼了一声:“买的吧?”
当时她还不服气,等自己一上路,自觉还真是跟买的差不多了。
叶轻蕴也曾纡尊降贵亲身指导,即使他坐在旁边也拦不住她一打方向盘,让车头与行道树相亲相爱。
当时他怒得气都喘不匀,瞪着她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现在想来,他一定心疼他的车心疼得不得了。连许凉也心有戚戚,毕竟他的车动辄七八位数人民币,修理都得运回欧洲总部去才行。
从此她再也不敢去碰他的车了。学不会也就此罢休,因为从一开始就没抱希望能在叶轻蕴手底下成功出师。打小他就没有传道受业的天分,教她骑自行车教了三天也没让她学会。
“姑娘,我看这车够堵一会儿的。你要是着急上班,就去赶地铁吧,地铁口离这儿不远”
,出租车司机带一点儿本地口音对许凉说道。
许凉也觉得没头没尾地动弹不得也不是个事儿,付了钱向出租车司机道了谢,直直往地铁站去。
当她顺着人流下了地铁,再一次后悔昨晚没有提前给家里的司机打电话,让他第二天送自己去上班。为这样的失策,她只好咬牙从乌泱泱的人海里杀出一条血路来,见缝插针地挤身而出。
刚刚在人群里挤出的薄汗一遇室外的冷空气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许凉一边呵气成云,一边往公司方向走。
出于职业习惯,路过报亭的时候她忍不住投去一瞥。谁让她是个经济人呢,在杂志上找自己带的艺人几乎成了本能。
过了报亭她的脚步忽然顿住,走在她后面的路人差点儿撞上她,然后奇怪地看她一眼。
没空理会其他,许凉返身到了报亭前,手指从众多杂志前掠过,拿起其中的一本。
封面亮度稍暗,大概是偷拍的照片,角度并不完美。硬而光滑的纸面上印着靠得很近的一男一女。男子只有一个颀长挺拔的背影,而他旁边的那一个则侧脸专注地看他,嘴角勾出的一抹微笑,十分娇嗔。
“这本是刚到的,你要买吗?”,老板是个中年男人,笑着问道。
许凉“嗯”了一声,打开包拿钱。
趁这空档,老板指了指杂志上只有半张脸的漂亮女人说:“这女明星最近挺火的,昨天我女儿才去看了她演的电影。今早这本杂志就卖了不少,你也是她的粉丝?”
许凉把钱递给他,摇头否认,然后轻笑了一下说:“她旁边的那个男人是我丈夫”
老板愣了一会儿,哈哈笑道:“你可真会开玩笑”
许凉不置可否,抿唇说:“笑一笑,十年少嘛”
说完将杂志往包里一塞,启步离开。
老板心中存疑,伸出半截身子去探究刚才那位年轻女子。只见她身形窈窕,穿一件米色呢子大衣,里面的裙摆探出一截,贴着线条美好的小腿。
那裙摆在冬日寒风里荡漾,于人群中影影绰绰,一闪娉婷。
许凉到公司楼下打了卡,顺着扶梯而上。抬起腕表一看,早会已经开始十分钟,进了会议室也只能引人侧目。
心里暗恼,一边还要笑着冲迎面来的同事点头打招呼。这一行就是这样,哪怕心里恨出血来,面上也要如无其事。
忽然一阵香味撩拨人的神经。许凉脚步慢了一拍,身后一名长相惊艳的女孩子赶上来,冲她打招呼:“许姐,早啊!”
许凉今年26岁,如果被一个三岁小孩子叫姐她会感到惊喜;但被一个二十左右的女孩子叫姐,就衬得老了。
她挤出个笑来回应:“林小姐,你也早啊”,扭头瞟一眼身旁人的侧脸,与包里杂志封面上的一模一样,只是眼前的更明媚一些。
林雪禅自来熟地挽住许凉的手臂,“你叫我雪禅就好了,林小姐林小姐的,听起来多生分呢!”
声音里腻满娇嗔,即使身为女人,许凉也酥了大半边身子。要换个男人恐怕是吃不消的。
许凉笑了一下,没说话。
倒是林雪禅的经纪人着急道:“雪禅,你快一点儿,早会已经迟到了!”
林雪禅惊醒了般“呀”一声,只是不见脚步加快,还有空冲许凉道别,这才莲步轻摇,和经纪人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这么有恃无恐,大概最近很得叶轻蕴的宠吧。
今时今日林雪禅只当自己是叶轻蕴的妹妹,对自己笑语嫣然。如果某一天,她知道自己是叶轻蕴的太太,不知道又是怎样一副光景。
想到这儿,许凉不禁摇头失笑。
“你一个人在这儿笑什么?”,裴意初走到她身边问。
许凉惊讶地看着他:“你也没去开会?”
裴意初一大早被吴敏川的夺命电话叫醒,此时起床气还没散,冷着脸说:“这有什么奇怪的?”
这位大少爷平时拍戏耐心敬业,可起床气也大得铺天盖地。许凉恨不得缩成一团,减少存在感,以免被他的火气烧得体无完肤,于是悻悻地摇头。
裴意初深吸一口气,问道:“什么味道,这么香?”
许凉说不知道,可心里很清楚,是林雪禅身上的香水味。
叶轻蕴在法国有一个小型的香水制造工厂,产量很少,味道很特别,以清新的果香为主,香味久留不散。
他每交一任女友就送人这种香水。独家,定制,别人一闻到这香味就知道是叶轻蕴的女人,这种宣誓主权的方式也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两人都不打算到会议室挨老板的眼刀。心照不宣地进了许凉的办公室。
裴意初坐在沙发上,随手拿一张报纸仰头盖在脸上。
许凉刚把包里那本杂志拿出来,就听他的声音在报纸底下闷闷地响起:“能不能请你去帮我买一杯咖啡?”
看来起床气正偃旗息鼓,他又恢复成平时那个守礼淡薄的裴意初。
想到自己也没吃早饭,许凉应了一声,拿出钱包出了办公室。
再回来,裴意初仍坐在沙发上,等了一辈子似的,把整个身形塑成雕像。
他叠着腿,侧脸被雕刀精心刻画过一样,在灯光下显得无暇。
许凉把热腾腾的咖啡递给他。他喝了一口,很苦,皱眉看她。
“我以为你需要提一下神”,她一脸无辜。
他没说话,用沉默回敬她。
许凉叹口气,又递给他一杯拿铁:“好吧,这杯才是给你的”
“谢谢”,他说,神情舒缓,眼眸被咖啡腾起的烟雾洇得湿漉漉。
许凉拿出黑森林蛋糕推到他面前:“别空腹喝咖啡,对胃不好”,又想起他似乎不怎么爱吃甜的,“买两杯咖啡送黑森林蛋糕,将就一下吧”
“别告诉我,你为了这块蛋糕,所以多买了一杯黑咖啡”
许凉不接话,因为一开口就要被质疑自己的算数好坏。扯开话题道:“你的绯闻女友林雪禅被拍到和神秘男子一起出游”
“林雪禅是谁?”,他问道。并不是真不认识,只想表达一种态度:我和这女人不熟。
许凉还没接话,有个娇小的女人风风火火地冲进来,脸上是克制不住的怒气。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吴敏川大声问道,被职业装裹紧的胸脯上下起伏。
办公室里另外两个对视一眼:看来她昨天的相亲并不圆满。
许凉避重就轻地拿出一瓶草莓味牛奶:“还是热的,你要喝吗?”
吴敏川咬牙切齿地瞪她。
“好吧,看来你不怎么喜欢这种口味”,她讪讪地启开瓶盖,喝了一口。办公室里散发出一股草莓香味。
“现在是喝牛奶的时候吗?!今早林雪禅迟到,你们两个干脆不来,知不知道老板脸色有多难看!”,吴敏川最后一句话简直是吼出来的。
就是不想看他脸色才没去啊!
许凉当然说不出口,转而把杂志举到她面前说:“这事儿你已经知道了吗?”
吴敏川的怒火收放自如,这会儿脸色已经缓和一些:“这是她们那边的事,但并不代表我们可以松懈。说不定为了能让林雪禅脱身,会反咬我们一口”
这要看事情的大小。
公司因为林雪禅和裴意初的新电影,借此炒作两人的绯闻。反正两人都是公司的艺人,借荧屏情侣的东风提升两人的热度,顺理成章。
但林雪禅突然来这么一出,两边的粉丝难免会掀起一番骂战。如果舆论都在评判林雪禅,她的公关就可能向裴意初泼脏水,帮其脱身。
许凉拍拍吴敏川的肩膀,让她放松。
明明这么单薄,但能量却不小。许凉心里有些歉意,虽然都是裴意初的经纪人,但自己更像是个助理。任何突发状况都由这个娇小的女人冲在前面,所以才这么殚精竭虑,神经紧张。
“和林雪禅在一起的那个男人不会让事情闹大”,许凉安慰她。
“你怎么知道?”,吴敏川问。
“媒体连这人的正面都不敢拍,可见是惹不起的大金主。要事情真一发不可收拾,根本轮不到我们去救场”,许凉顿了一会儿又问,“今早上林雪禅和她经纪人脸色怎么样?”
吴敏川想了下说:“她经纪人脸色不太好,林雪禅倒是正常”
许凉得出结论:“看吧,事情根本没到那一步”
吴敏川听她这么一番分析,才松了口气。
“你昨天相亲怎么样?”,比起林雪禅,许凉更关心这个。
敏川脸色再次绷紧:“即使相亲成功了,我也没时间恋爱”
见她强打起自尊嘴硬,许凉心里很不是滋味。“慢慢来嘛,别着急。你看我,只比你小一岁,没男朋友还不是活得风生水起。最好的,总是留在最后,不然就不是惊喜”。
原谅她撒谎,只有一个不幸的人才有资格去安慰另一个人的不幸。
“借你吉言”
“再不济咱们公司这么多优质资源,一抓一大把。放心吧,整个公司的美男子都是你的备胎”,说着扭过头去看办公室里唯一的男人,“是吧,裴意初?”
“纠正一下”,裴意初将最后一口蛋糕咽下去才说,“是除了我在内的所有男人”。
两个女人齐齐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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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回家
最后许凉还是决定回叶家去看看。要是老太太知道叶轻蕴又多了个喷果香味香水的女人,到时候不仅是他,自己也要连坐。只好去探探风声,未雨绸缪。
中午给家里打了电话,微娘在电话那头很高兴,说老太太最近有点儿失眠,落寞不见欢喜。嘴里没说想这些小辈回家热闹,但总把以前哄孩子们玩儿的东西拿出来看。
许凉答应了今天下午一定回去,这才挂了电话。
本来裴意初和林雪禅今天有个通告,但杂志上漏出来的事还没解决,活动时间临时改了。
许凉跟着偷闲,跟吴敏川打了声招呼,没等正式下班就走。
这次她学乖了,走之前交代家里的司机来接。
在车上她一再告诫自己,千万别露出马脚。老太太虽然年事已高,可一双眼睛很利,再加上从小看着她长大,一个不慎,说不定老人家本身不知道最后却被自己揭出来。
到时候叶轻蕴真要火冒三丈了。
车开到大院儿门口,司机登记好,领了通行证,这才行到主干道上。
这个大院儿是许凉从小长大的地方,坐落在城市北边,好几位政界高官在这里落户。
因为这个历史悠久的院落,在外人眼里都说北边清贵,钟灵毓秀。说的是这里政界势力盘踞,但话里话外也未尝没有奉承的意思。
但在这个建筑群里,却只有一个算是真正的官邸。民国时候是个公馆,规模不小,格局大气,一砖一瓦精雕细琢,名叫陈留。
陈留是这座官邸的建造者,遥想他当年是否如许凉一样站在高门大户之外盼着流芳百世,却没想到如今它的主人姓叶。
许凉还没进门就看见微娘了。
微娘一贯地笑眯眯,五六十岁的年纪,脸上一朵酒窝将她衬得更加慈祥和蔼。
“哎呀,好像瘦了”,微娘一边走一边仔细看她。
这年头,一句“你瘦了”比“我爱你”还让人欣喜。许凉立刻笑了,怕她又要说减肥对身体不好之类的话,接口道:“微娘肯定是给我做了好吃的,怕我等会儿讲礼不肯多吃,才这么说的吧?”
“你从小到大在这个家里还用得着讲礼吗?”,微娘嗔道。
许凉为照顾老人家的步伐,放慢速度,问:“奶奶呢?”
微娘立马兴致勃勃地说:“今天中午我们通电话的时候还说老太太不高兴。今天下午她自己就找了个乐子。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两套戏服,说要听戏。你是知道家里的,自从冯师傅告老回家,咱们叶家的戏班子就凑不足数了。可她也不挑,让两个会唱戏的小阿姨披挂上了,就这么唱起来了”。
叶家的戏班子只是说起来玩儿的,几个会唱戏的女佣和厨房掌勺会拉二胡的大师傅凑成的班底,没事儿的时候哄老太太高兴高兴。
“奶奶心可真宽,自得其乐。看来这戏还得听个几十年呢!”
微娘被她逗得笑出声来,“要不说老太太疼你,最会哄人。听说你回来了,立马让我到门口迎你”
说话间,穿过朱红游廊,阔庭幽径,还没到后院,就听见女声清越,百转千回。丝丝过耳,余音不散。
仔细听却是两个人,一个唱《锁麟囊》:回首繁华如梦渺,残生一线付惊涛;另一个唱《春闺梦》:细思往事心犹恨,生把鸳鸯两下分。
听着押韵,却是两个故事,结局一悲一喜,完全不同的结局。
这种唱法还是许凉想出来。两段戏叠在一起唱,花团锦簇,图个热闹,有点儿像流行歌曲里的串烧。
老太太什么波澜没遇过,只是老年人都喜欢一点儿新奇,好觉得自己是活生生的,还可以歌舞升平。
微娘要领许凉过去,却被她拦下:“等这一段唱完吧,别打扰奶奶的兴致”
两人就这么站在一棵柏树底下,看拱桥上的三个人。
老太太的细致体贴是旁人都比不上的。她并不搬一把官帽椅,泡一杯清茶听人唱,让别人以为唱戏的两人如同戏子,低人一等。只静静地倚在桥边,神态悠然,为戏赴约一般。
曲终人未散,老太太对两个小阿姨赞不绝口。许凉和微娘这才过去。
看见许凉,老太太嘴角的笑容更大了些:“我孙媳妇来啦!”
许凉笑着点头,看一眼两个小阿姨身上的戏服说:“哪儿来这么精巧的宝贝,我刚赶来就有耳福”
老太太摇头说:“这怎么记得。被压在箱子底下,要不是微娘开了箱子,估计这么好的料子就被我埋没了”
微娘看老太太嘴角落下去,赶忙说:“您不记得,可我却记忆尤新。现在戏曲可不如原来炙手可热,到如今传承凋零,每两年就有三个剧种消失。省戏曲协会的人在去年开春办了个募捐,维系国粹。您心善,捐了不少,协会那边让人送了两件戏服作纪念。说起来,也是您与这两件衣服的缘分呢!”
老太太轻笑着点头:“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个事儿”,转头又问许凉,“你一个人回来的,轻蕴呢?”
许凉笑脸依旧:“他在公司,忙着呢!”
摸了摸穿在小阿姨身上的戏服衣角,老人家目光却放到远处:“说起衣服,咱们家轻蕴是最讲究的。有一次在他二姑姑那儿喝醉了,一身酒气,礼榆拿了明宇的衣服让他换一换,他打死也不肯。他是有主意惯了,不喜欢的,谁也强加不了”
许凉不知道这话有什么深意,只好“呵呵”道:“表哥的身量和他差不少呢!”
谁知道老太太突然问一句:“今早轻蕴穿什么衣服走的?”
这下许凉傻眼了。她和叶轻蕴差不多半个月没见过面了,她怎么知道!
照理看前面说他在公司,此时顺口答他穿西装走的就行了。可偏偏叶轻蕴除了是华闻的执行董事,还是贝樱投行的创始人。去投行,他一般穿得比较随意。
胡诌一个,要是老太太一个电话让他回来,那不是不打自招了吗?
☆、003.动怒
她踌躇间,老太太叹口气道:“行了,别费心思再撒个谎来敷衍我。你打小就这样,西墙打个洞,却拆不了东墙补上”
许凉脸上烧起来,悻悻地说不话出来。她快恼死了,自投罗网这个词造出来就是为她准备的。
真是快被叶轻蕴拖累死了!要不是他,自己绝不会如此水深火热。
微娘看她窘迫得眼睛在地上找缝,打圆场说:“好了,咱们轻蕴一表人才,注意他的长相都来不及,谁还顾得上穿着?”
许凉脸上讪讪。
老太太却盯住她不放:“说吧,他多久没回家了?”
现在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看来老太太根本没听见风声,只恨现在是冬天,在夏天还能装中暑扮晕倒。
视死如归地缩了缩脖子,许凉半真半假道:“有那么几天吧”
叶轻蕴要知道了,一定会以为自己巴巴地回来告他的刁状。天地良心,她反而落得个里外不是人。
老太太“哼”了一声,“你们啊,整天不让人省心!”
许凉陪着笑从微娘手里接过泡好的香片,捧到老太太面前,“奶奶,有您看着,我们俩翻不了天。您知道他在两边公司奔波,眼看着就快到年关,更忙得不可开交,晚了就在公司住下也常有的”
老太太接过茶,算是顺着台阶下了,叹口气道:“阿凉,你们两个是我看着长大的。轻蕴虽说胡闹了些,可你也要对他上点儿心啊”
这是老太太的一贯态度:别以为一个闯了祸,另一个就能落着好。话里话外都是要把两人捆作一堆的意思。
许凉乖乖点头应是。
老太太的脸色这才缓了一些,话锋一转:“带你去看看家里结的柚子。那棵树栽到院子里这么些年了,一直没动静,没想到今年突然结了十几个沉甸甸的柚子”,看了许凉一眼接着道,“人老了,就喜欢沾点儿开花结果的喜气”
这话许凉可不敢接,让她和叶轻蕴开花结果?山高水长呐!
后院的一角被辟出来当成果园,面积不大,栽着桃树,梨树,以及老太太的新宠——那棵柚子。
果园旁边是个花房,里面饲养的花草都不见名贵,无非蔷薇,吊兰和小巧的栀子之类。叶轻蕴曾经送老太太一株价值几十万的绿牡丹,老太太不要,说殚精竭虑侍弄它一年,只开几天;不如那些常见品种,给点儿光线养料,能开很久。
站在柚子树下,果实真结得很好,个大饱满,枝桠都快承受不起那样的重量。人站得近了,能闻见柚子清新的香味。
许凉这时候才想起把包里的随身听给老太太,“听说这几天您睡眠不太好,要说什么疗法我不懂,微娘这方面是高手。只是齐豫唱的佛经一股空灵之气,能让人放松下来。您没事儿的时候听听”
老太太信佛,每天都要专门空出时间念念佛经。这会儿脸上露出笑意来,让微娘把东西收下,道:“你也算有心了”。
许凉忙道:“应该的。其他的我也不懂,只好搞些歪门邪道”
“只要你们这群孩子都好好儿的,我有什么睡不着的?”,知道刚才自己那一番问话让她拘谨起来,拉过她的手温和道,“既然轻蕴在公司忙碌辛苦,一会儿你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回家吃饭”
又扭头对微娘吩咐:“让厨房多做两个他们小两口爱吃的菜。正好晚上礼楣她们也要回家,今天有得热闹了”
扶着老太太回房休息,许凉从充满檀香味的寝室出来,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扭头看见窗玻璃上印着一张哭丧着的脸,自己咧一下嘴,那张脸也跟着重复。
估计给叶轻蕴打电话,晚饭还没吃呢,先咽下他的一顿臭骂。
可没办法,老太太都发话了,她拿出手机打给他。
等了好一会儿电话才被接起来,可没想到电话那头竟然是个说日语的女人!
许凉惊得差点儿把手机给扔出去,心提到嗓子眼儿——叶轻蕴在日本?
那可惨了,老太太真把自己看得透透的,她根本不会撒谎。又或者她撒谎却没那运气,老天爷都不帮忙,关上一扇门,又锁紧那扇窗。
这时候手机那端有个男声用日语和起初那个日本女人交谈,终于切换成手机的主人。
“找我什么事?”,叶轻蕴问道,声音低沉,微微有些沙哑。
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彼此都熟悉得不得了。许凉立刻听出异样来,“你感冒了?”
叶轻蕴“嗯”了一声,大概嗓子不舒服,不想说话。
许凉踌躇地叫了一声:“九哥——”
还没等她说下去,叶轻蕴闻弦知意,问道:“你又闯什么祸了?”
许凉立马摇头,又想起他根本看不见,出声道:“没有!”
“没有你反应那么大干嘛?”
“这个不是重点,你现在哪儿?奶奶让你回家吃饭”
叶轻蕴反应很快:“你在家呢?”
“嗯”
“可我现在不在本市”
许凉垂头丧气道:“我知道,你在日本”
叶轻蕴被她逗笑了:“听人说日语,就一定是在日本啊?”
许凉心里燃起希望:“那在哪儿,今晚上能不能赶回来?”
“在邻市的莫天山脚下泡温泉,本来是要去日本的,可感冒了,不想挪地儿”
说了半天还是没戏,许凉心里腾起一股火来,“你到底回不回来?!”
叶轻蕴语气也一紧,“你怎么了,吃枪药啦?”
许凉心里有气:“还不是因为你?”
他奇怪道:“我怎么了?”
她一股脑把前因后果说给他听。
说完之后,叶轻蕴良久没说话。许凉平时就害怕他这样莫名其妙的安静,此时更加忐忑,怯怯地“喂”了一声。
叶轻蕴冷笑道:“我说呢,今天怎么巴巴地让我回去,往常赶我都来不及。自己捅了篓子才想起有我这么一号人。许凉,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真觉得小时候的那点儿情分能容你折腾一辈子!”
这话不可谓不重。从小许凉就怵他。
爷爷在省委工作很忙,开不完的会,做不完的调研;自己与父亲疏远,不亲近。几乎是叶轻蕴带着她长大的。
人情世故,恩仇因缘,都自他言传身教。她只比他小三岁,可却把他当半个长辈,他一句话比自己的亲生父亲分量还重。
每次他真动了怒,她只能一声不吭受着,丝毫不敢顶撞。
虽说他声音不大,但一席话将许凉的满身的委屈击得烟消云散,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电话那头的叶轻蕴声音听起来带着疲惫,“你回家之前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现在怕奶奶责怪倒来发脾气?老人家什么弯弯绕绕没见过,你那心思浅得如同皮毛,她一句话就能试探出我们俩的近况。你不过就是仗着我不会丢下你不管!可这次你想错了,你已经26岁,不是6岁,要是这次面对的不是奶奶,而是你的上司和对手,执棋妄动,你以为别人会给后路,发善心?”
许凉喏喏道:“九哥,那一会儿我怎么跟奶奶说?”
他不耐道:“随便你,实话实说奶奶也大不了勒令我们回家住几个月再说”
“哦”,她说,“吃感冒药了吗?”
他语气缓了一些:“感冒吃药有什么用,还不是靠养。你别操心我,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刺她,“就你那智商,纸糊的一样,牵根线就能往天上放风筝”
许凉:“呵呵”,就你的智商是刚劲混凝土!
两边沉默了一会儿,她正要挂电话,他突然出声,语气微微烦躁:“我和那个女星并不——”
他还没说完就被她截住话头:“我知道,我知道!红颜知己嘛”
叶轻蕴恼道:“你知道什么,知道怎么在奶奶面前拖我后腿?!”
如果说女人心海底针,那男人心就是藏在银河里的。脾气说来就来,连个天气预报都没有。
怕他再怒火升级,许凉嘱咐他好好休息,手脚利索地挂掉电话。
许凉低头盯着脚尖,她想,他们大概是世上最怪异的一对:兄妹不像兄妹,夫妻不像夫妻。要是普通妻子看见丈夫在外面与别的女人举止亲密,早就闹翻天了。可他们呢,胡天胡地的那个还反过来教导自己。或许这取决于两个人的结合出于什么样的感情,大多数是爱情,责任,而他们没有这些过度,直接从青梅竹马类似亲人的感情开始。
将来也会一直是亲情,她早就划好边界,一旦踏出那一步,就是悬崖,就是深渊。
假如自己爱上他呢?鼻端似乎飘来那阵清新的水果香味,许凉轻笑着摇摇头。真到了那一天,她或许会成为这世上最可怜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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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吼,好冷啊,不是指文啊,是这边温度太低啦。
好吧,虽然文也很冷,但说不定负负得正
☆、004.小姑母女
许凉趁有空到隔壁自己家去看了看。家里又有了些小变化,客厅窗帘也换过了,家具的摆放与上次来的时候不同。她立在那儿,像环视着一个陌生的地方,自己是客人。
家里的小阿姨告诉她,爷爷和爸爸都没回来。倒是她的继母梁晚昕在,不过身体不怎么舒服,在寝室休息。
不舒服?是不想与自己相看两相厌吧!
许凉心知肚明,她根本不想与她碰面。于是对小阿姨说,既然长辈们都不在,那她等会儿再来;至于梁阿姨,她身体不适,自己就不去打扰了,让她好好休息。
刚出家里的大门,往叶家走。一辆黑色奔驰在叶家门口停住,一只穿着黑色高跟鞋的脚踏出来,接着一个中年女人从车里下来。
叶礼楣穿一件淡色印花的大衣,叶家人身量长得高,一根黑色腰带勾勒出纤细的腰身;大衣下摆开叉,露出厚实黑丝袜裹紧的小腿。一点儿也看不出她已年过五旬。
这位就是叶轻蕴的三姑姑了。
叶礼楣伸手捋顺被风吹得微乱的短发,露出精致华美的耳钉来。见许凉从许家出来,立刻扬起笑来:“我还想着今天头一个回来,讨老太太欢心,没想到还有比我更早的”
许凉也笑:“我也没来多一会儿”
两人并肩进了叶家大门,叶礼楣问道:“轻蕴呢?”
“没回来”
叶礼楣哼一声,“又哪儿玩儿去了吧?”
这位三姑姑是叶家最小的女儿,性子养得活泼。虽说在商场上独挡一面,在家里仍是年轻时率真的样子,说话也从不顾忌。
“没有,他只是工作忙,脱不开身”
“你少帮他遮掩”,叶礼楣说,“我公司也一堆事儿,全公司指着他一个人决策?华闻又不是只他一个执行董事”
“不是还有投行吗?”
“他做事情最利落,今天也能把后天的事都干完。你少给我打马虎眼,要说别人忙得脚不沾地我相信,只是我们家这个我知道,哪儿哪儿都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要说平时,叶轻蕴是叶家唯一的男孩子,几个姑姑都疼到心坎儿里。其中叶礼楣最率性,在侄子面前也从不端长辈架子。可今天一来听说他不在话里话外都是不痛快,就知道她一准是找叶轻蕴有事。
说着叶礼楣才想起来问道:“盛霜来了吗?”
盛霜是她的独女,天生来讨债结仇的。
一听盛霜也要来,许凉就预感今晚一场妖魔大战是少不了的。她说:“我来的时候她不在,说不定她在我回家的时候已经来了”
不会这么平静。
一进室内,叶礼楣舒服地叹口气,深觉还是家里面最暖心。脱下大衣交给旁边的小阿姨,看见微娘来了,问道:“我妈呢?”
微娘还没说话,就有个栗色头发的女孩子进来,低头在门口换鞋。嘴里嘀嘀咕咕:“这鬼天气,冷死啦!”
小阿姨接过她厚厚的牛仔外套,笑着答:“可不是,天上戳个洞似的吹风”
“瞧瞧,外祖母家的人真会比喻,个顶个的赶上那些文学院的人。要不怎么说家学渊源?”,要不是听得真真的是个女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风流子在调戏良家妇女。
叶礼楣抬高音量,没好气地说:“这么好的家学渊源,怎么不见你耳濡目染?”
盛霜直起身,看自己母上大人脸色真比冬天的夜还黑冷,下意识往后退两步。陪着笑说:“妈,比我还快呢?我以为你还要在公司耽搁一会儿,想着自己来省得费功夫,原来你开的会也是短会啊”
天南海北一顿扯,叶礼楣嫌她聒噪,截住话头道:“什么长会短会,你就是不乐意和我多待一会儿才不让我去接你”
盛霜哀嚎:“您可真冤枉我了,一会儿我可得到姥姥那儿击鼓鸣冤去!”
说着又弯下身去解另一只的鞋带,这一次动作慢得像是在熬时间,摆明了是不想到客厅去和妈妈针尖对麦芒,能磨蹭一会儿是一会儿。
许凉站在一旁没说话,只想静静地把战场让给母女俩。
谁知道盛霜偏偏一坐在沙发上就问:“家里那个大少爷呢?”,说着眼睛看向许凉。
许凉被吓了一跳,这时才发现她眼睛一只大一只小,大的那只被人打肿了似的。仔细一瞧,原来是一边化了妆,一边素着,乍一看,出来演恐怖片似的。
“你眼睛怎么这样啊?”,许凉对她古灵精怪的造型哭笑不得。
微娘也说:“快把你那妆擦掉吧,一会儿老太太看见是要骂的”
盛霜吐吐舌头:“你们这就不懂了吧,行为艺术!”
叶礼楣更是怒不可遏:“你这么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跑出来吓唬谁啊?!”
“我是你肚子里出来的,没把您吓着就算我的丰功伟绩!”
叶礼楣在公司呼风唤雨,一言九鼎,却被自己女儿气得脸都涨红了:“不就是我哄着你相亲,你心里不乐意了。也不看看自己那副不着调的样子,你要不是我肚子里出来的,你试试我会不会看你一眼?!”
“好啦,好啦,别吵吵,一会儿把老太太给吵醒了。这几天老人家晚上睡得不大好,这会儿好不容易盹一会儿”,微娘又在中间当和事老,“好啦,好啦”几乎快成她的口头禅。
盛霜扭头不去看自己母亲,转而对微娘说:“姥姥这几天睡不着?我小时候每到考试的时候也睡不着,不过一开始背数学公式,立马就着了。您也让姥姥试试”
微娘笑道:“你小时候背公式睡着之后做的可都是噩梦,也想让老人家尝尝那滋味儿?”
盛霜一拍脑袋才想起确有其事,讨饶地笑:“那还是算了吧!”
徐凉在一旁见叶礼楣脸色沉郁,一声不吭。叶家的女儿一言一行都被教导过的,即使生着闷气也挺直了身体,被一根脊梁架起来似的。
虽说气势有了,但难免会让人觉得有距离。叶轻蕴也这副仪态,许凉曾问他这样不累吗?他说还好,习惯了。
像叶礼楣这种强势的女性对别人的安慰是不会承情的。但一个关心女儿的妈妈却被顶撞,就像一桶水去泼燃得正旺的火焰,太令人灰心了。
要自己的妈妈还在,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光景。大概不会像她们母女这样吧!
许凉默默泡了一杯杭州白菊给叶礼楣下火。然后对盛霜说:“要不我们出去转转吧,奶奶院子里一棵柚子树结了好多,她宝贝得很。”
气氛这么僵,盛霜也浑身别扭,连声答应:“好啊,屋子里闷,暖气憋得人呼吸不畅快”,又兴致勃勃地说,“要不去摘柚子,老太太不会骂吧?”
微娘笑呵呵地:“柚子再宝贝,还能宝贝得过你们这群孩子?”
盛霜欢呼一声,拉着许凉就要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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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男主就要出现啦~
☆、005.许给他
微娘却拦住她们,问许凉:“打电话给轻蕴了吗,他怎么说的,今晚回不回来?”
许凉支支吾吾,模棱两可道:“问过了,他说不一定”。
要说叶轻蕴的性子,微娘是从他小时候就看到大的。“不一定”“差不多”这样的话他不仅自己不会说,下属说了也要受一顿责备。所以她一听就知道今晚他恐怕是不会回来了。
心里叹气,面上却不显,放两个女孩子走了。
而另一边,叶礼楣端了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高声嘱咐:“外面冷,你们要穿厚实点儿啊!”
“知道了!”,盛霜答,一边出声,一边人影已经从门口飘出去了。
一出门盛霜就被冻得缩了缩脖子,俯下身把挽起的裤腿放下。裤脚沾了颜料,看起来有些脏,不过她毫不在意,跺跺脚和许凉一起往后院去。
“你裤子怎么了?”,许凉问。
盛霜随口道:“没事儿在街上闲逛,有个搭着天桥在墙上画壁画的。手里一把画笔,一不小心没握住掉到地上,我帮着捡起来的时候颜料不小心溅到了裤腿上”
“他怎么不拎个桶上去,把笔装到桶里?”
盛霜顿住脚看她,忽地笑了:“你没觉得你现在说话越来越像家里的大少爷?”
大少爷是盛霜在背后编排叶轻蕴时的专称。你要让她到叶轻蕴面前,她必定噤若寒蝉,顶嘴也要看他心情是不是能容忍得了。
当面不行就暗地里偷偷说坏话,女孩子嘛,不必那么君子。
可这不服气当中也带着崇拜,即使被叶轻蕴欺负打压得再狠,盛霜对他的评价也只是咬牙切齿的一句“长得很帅的庞然大物”。
谁让他那么高,不是庞然大物是什么?
倒是许凉被她的话弄得一愣:“有吗?”
盛霜点点头:“要是以前,你听到之后的第一反应是,我这样的雷锋行为很不错,值得夸奖表扬,给奖状戴大红花;而不是这人怎么这样没效率,事先工作也没准备完善”
许凉听了之后暗叹,原来叶轻蕴对自己有这样深的影响。
“做事讲究效率,这是大少爷骨子里根深蒂固的品性”,盛霜很肯定地说。
虽然心惊,许凉面上仍开玩笑说:“最近不拉小提琴,改细揪人物性格。或者你从这里面找灵感?”
“好吧,我知道你不想听这些”,盛霜那一大一小的眼睛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不是在自己母亲面前那样玩世不恭,而是一个24岁女孩子该有的成熟。
许凉现在才觉得三姑妈叶礼楣小看了自己的女儿,银行世家的独女,最不缺的就是察言观色的眼力和一阵见血的练达。
“真该让三姑妈听听你这些见解”,许凉低眉笑道。
“我妈最不该听到这些”,盛霜撅撅唇,“女儿长大了的另一面是父母的衰老,我妈那样的女强人怎么受得了?”
许凉没想到她会想到这些,心中震动,“三姑妈说你不像别人家的女儿,是小棉袄,解语花,现在看来,倒是对你的误解”
盛霜踢着路间的一粒石子,不以为然:“要我哪天真成了我妈的小棉袄,估计她也能挑出错来——这么热的天,穿小棉袄捂一身痱子吗?”
许凉被她逗得哈哈笑出声来。
一看见柚子树,盛霜便立刻跑近,眼冒亮光看得兴奋:“呵,瞧这多子多孙的样儿!”
说着,就近两手捧住一个,使劲往外拧。无奈不知道她手劲太小,还是柚子舍不得离开母体,就是摘不下来。
许凉在一旁看好戏:“你那双手是用来拉小提琴,吃艺术家那碗饭的,我看还是算了吧!”
盛霜不服气,咬牙道:“今天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被逼着相亲还不算,一个柚子也让我认命,哼!”
看她和一只柚子赌上气了,许凉哈哈地笑。
谁知道她手里那棵没摘下来,却牵动了上面的一个。盛霜还来不及躲,就被砸中了肩膀。
许凉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出神转折,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上前去问她:“你没事儿吧?”
盛霜一边揉着肩一边龇牙咧嘴,“今天真是走霉运,连柚子都跟我过不去”,然后指着砸中了她,又无辜滚到地上的那货问许凉,“它是我妈派来吧?”
许凉捧着肚子笑得喘不过气,歇了会儿才说:“那你离这棵树远点儿,我刚才数了数,上面一共七个柚子,说不定是三姑妈派来的七个葫芦娃”
“你被叶轻蕴养得越来越幼稚了!”,盛霜一边哼哼,一边真的离树远了一些。
但这口气她是咽不下去的,谄媚地叫许凉:“表嫂——”
许凉霎时手臂上一层鸡皮疙瘩,“咱们好好说话不行吗?”
“好啊”,盛霜猛点头,“你帮我把刚才那颗柚子拧下来”
说到“拧”字的时候,那语气像是和它不共戴天。
许凉看了看树上,那颗柚子四周似乎没有其他暗器了,摘下来也不是不行,但还是说:“刚掉下来的那个够你吃了”
盛霜可不这么想:“现在不都流行CP吗,你也给它们组一个,让它们生死相随”
被她闹得没办法,许凉只好亲自上阵。看她被砸得现在都还揉着肩,许凉也心有余悸,试探着迈一步去够,对着柚子一个用力。
可没想到用力太猛,柚子倒是摘下来,但她收不住地蹬蹬往后退。许凉脑子一惊,屁股是免不了受苦了。
旁边的盛霜也高高地“啊”一声。
许凉闭着眼等着痛楚来临,却落进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
盛霜兴奋地看着叶轻蕴从背后将许凉搂进怀里,心想今天那么多霉运换来这一幕也算值回票价了!
她仰着下巴对许凉吹声口哨:“英雄救美啊,许凉,你还不赶快以身相许?”
许凉羞得白皙细腻的脸上一层粉扑扑的红,想从他怀里挣脱出去,没想到他手臂锁得更紧。
头顶上富有磁性的男声低沉地响起,带着金属般的质地:“她已经许给我有两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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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把男主放粗来了~\(≧▽≦)/~啦啦啦
☆、006.九哥
许凉很惊讶,刚才在电话里两人还为他回不回闹矛盾,现在他人站在自己面前,不得不说是一份惊喜了。
幸好刚才没在微娘面前把话说死。
她转过身去看他,笑得很灿烂,如同向日葵朝着太阳。
“九哥——”,她叫道,现在也不怕他没回来让老太太失望了,心里一块石头落下,语气里满是惊喜。
她从小就叫他九哥,他周围那么多人,只有她一个人这么叫。
九哥是他的小名,而不是辈分。叶轻蕴的母亲怀他的时候很不容易,在他之前怀了五六个孩子都没保住,医生说是习惯性流产。眼看着有了,转眼又与叶家无缘,老太太急得头发都白了。
后来听人说一家寺庙里求子很灵,老太太本不信佛的,死马当活马医。但诚心也是要做足,老人家一咬牙,决定既然去了就要来全套。
那个寺庙虽然香火旺,但却在半山腰上,要登九十九步阶梯才能到庙门口。眼见着媳妇要是再保不住就永远怀不上了,老太太愣是从山脚下一步一磕头,跪了九十九次才上去。最后额头都磕青了,被人抬回家去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人家的诚意感动了佛祖,反正最后全家人小心翼翼,终于迎来了叶轻蕴。
老太太那么些头没白磕,儿子夫妇感念她的心意让她取个小名。得了孙子的老人家整天乐呵呵:既然让我取,不如就叫九哥吧,也是九九归一的意思。
她从此礼佛行善,以报恩德。
而叶轻蕴得了小名,院子里的其他孩子都不乐意那么叫他,一出口就无缘无故成了他弟弟或妹妹,矮了身份似的;家里人这么叫他,外人听见了好奇,又免不了一阵解释,多费口舌。久而久之这个小名倒被冷落了。
只有她一口一个九哥,脆生生地,声音软糯,叫得人满心欢喜。
而此时九哥叶轻蕴轻轻搂了她一下才放开,抿唇“嗯”了一声。
“不是说不回来吗?”,叶轻蕴长得很高,接近一米九的个子,许凉跟他说话必得把头仰起来。一兴奋她话就多起来,又问,“不是在邻市,这么快怎么赶回来的?”
叶轻蕴低头,看见地上两人一高一矮的影子贴得极近,还是像小时候那样拍拍她的头顶:“私人飞机这种东西,就是被人拖后腿救场用的”
许凉有点儿不好意思,“早知道你要回来,我就不用那么担心了”,又想起来,“你感冒怎么样了,好点儿了吗?”
她这才注意到他的穿着,西服套装,暗红色的领带,外面穿一件与领带同色的毛呢大衣。
那身大衣很长,几乎到了他的膝盖,不过很衬他的身形,十分挺括的样子。
他大概是特意穿这身来的,为了在奶奶面前替自己圆谎。
叶轻蕴还没答话,盛霜一边捡起地上的柚子,一边把许凉手上的拿过去,哎了一声道:“你们俩要腻歪到什么时候,我这个大活人站在边儿上,不是地上没知觉的花花草草!”
这时才注意到还有这么一号人在场似的,叶轻蕴扭头看她,指着草坪里“请勿践踏花花草草”的标牌说:“你以为踩进花草里是践踏它们?其实真正的践踏是把不如它们的人放到与之同一个水平线上”
如果手里的柚子是个手榴弹,大概盛霜早就把它们扔过去了。不过她在叶轻蕴这儿可不敢像在母亲面前那么放肆,现在是他心情好才同自己斗两句,他要是动真火,一个眼神就能让她闭嘴。
三人往前院走去。
许凉伸出手去触了下叶轻蕴的,他的手很暖和,一点儿都不像生病的样子。
刚要把手缩回来,却被他一把握住了。他偏头对她笑了一下,眼睛很亮,里面装着很多话一样,“别担心,感冒只是雷声大雨点小”
许凉一半是挂念他的身体,一边想的是奶奶她们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不称职的妻子?毕竟在她看来,妻子这两个字只是自己的职业而已,比自己看似光鲜的经纪人名头实际干的是助理的活儿那样还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但他不会在意,因为不知道多少女人没有名分,却抢着干她那一份的活儿,奉献自己该出的那一份关心。
许凉看着盛霜一颠一颠的脚步,心不在焉地说:“是吗,但小阴沟里也可能翻船”
“我不知道以后,但现在估计翻不了”,他漫不经心地说,看得出来现在他心情还不错,他心情坏的时候很沉默,脸上带一点儿掩饰那份沉默的微笑。
在庭院灯下,她用余光去看。纤光浮尘,他的侧脸在微微晕开的光线下显得很立体,深邃的眼眸藏在微凹的眼窝里,略垂着眉看脚下的路,下颌绷出十分俊美的线条,似乎上面有一层精致的细釉。
这人俊气得如同一个异数。
抛开他的背景身家不说,光这相貌也要引得无数女人为他倾倒,更何况有背景身家加成?
“我不在的时候你在家都干些什么?”,他忽然问。
“上班”,说着又笑了,“顺便关注一下杂志上有没有神秘人的最新新闻”
他听了皱起眉头,嘴角沉下去,“什么神秘人值得你费这么大心思?”
许凉觉得好笑:“你不知道?”
他挑了下眉毛:“我应该知道吗?”
好吧,这句问话里已经暗藏了火气,许凉不再卖关子:“神秘人竟然自己不知道在媒体口中的外号?”
叶轻蕴愣了一下:“这是怎么回事?”,他有商人特有的警觉,在脑海里一遍遍搜索最近自己对外公关有什么遗漏。
“那些娱乐杂志都不敢把你的身份曝出来,所以你每次一出场都顶着神秘人的名头”,她给他解惑。
叶轻蕴对此不甚在意:“只要公关部没报给我,都不是大事”
林雪禅对此如临大敌,可在他这儿却不值一提。
看来林雪禅也只是给他慰藉寂寞的漂亮女人,并没有在他心里挂上号。毕竟像叶轻蕴这样的男人,心理空间是昂贵并且有限的,它只滕给他该关心的人。其他女人,无非像名车豪宅,只是男人显示身价的饰品。
又或许他不属于任何一个女人,一个孤高的灵魂只属于他自己。
两人进了屋子内,盛霜仍是慢吞吞脱鞋。
老太太坐在沙发客厅里和叶礼楣说话,看见叶轻蕴进来也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奶奶,听您这意思,不太欢迎我似的”,叶轻蕴把大衣脱了,看老人家站起身来迎,赶忙过去握住那双干枯的手。
叶礼楣也作小女儿态彩衣娱亲:“妈,瞧瞧您,孙子回来就立马把我忘在脑后了!”
老太太瞪她一眼:“这么个大活人在我眼窝子里戳着,我倒巴不得你少回来烦我!”
母女两个相互寻开心,叶轻蕴则拿过小阿姨递过来的毛巾擦手擦脸。
老太太欢喜地对叶轻蕴说:“我还当今晚给你烧的菜都浪费,没想到正好派上用场!说起用场,还是阿凉得力,只要把她扣这儿,一准儿把你引来”
许凉低头装害羞,听叶轻蕴笑道:“她哪儿比得上您啊,我还不是冲您回来的?”
“就会哄我,当我眼神儿不利索是不是?”,老太太嗔道,语气却带着心满意足。
看叶轻蕴把西装外套脱下来,许凉要上前去接,却被一双手拉住了后腰的衣服。
盛霜低声急道:“别动!”
许凉只觉得好笑,她以为变成自己的影子藏在身后,她妈妈就不会注意到她了?又不是隐形了!
叶礼楣也瞧见她的小动作,清了清嗓子对叶轻蕴说:“轻蕴,最近公司很忙吗?”
“还好,只是越到要紧时候越要盯着他们别出岔子”,在长辈面前,他向来语气谦和,不过意思很明确,忙不忙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腾不出空来倒确有其事。
叶礼楣看他脸色不像敷衍,叹口气说:“你要不忙我还想着有个事儿要请你帮忙呢!”
盛霜将身体缩得更紧,快贴到许凉身上去了,嘴里却大胆:“妈,你少烦人了,表哥公司事儿堆成山,你不是强人所难嘛!”
看自己小姑姑脸色发沉,叶轻蕴马上说:“要不这样吧,等会儿我打给助理,让他排一排时间,看看有没有空隙”
这个结果对盛霜很不利,她立马说道:“表哥,你别勉强了”,假笑着奉承,“您这么个大忙人,还得为我这么个小人物特意打乱工作安排,我今晚会过意不去得睡不着觉的!”
“你少在那儿花言巧语”,叶礼楣喝她道,“你跟我上去谈谈,我有话跟你说”
母亲一边说一边飞个带胁迫的眼刀过来,盛霜刚张开的嘴又闭上了。乖乖跟在她后面,上楼之前反身对许凉指着她自己的鼻梁,用口型无声道:“红颜薄命!”
许凉做了个安慰她的手势,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遥祝她能死里逃生。
母女两个上楼了,客厅安静不少,没了吵闹显得雅致轩敞。老太太静静地对叶轻蕴嘘寒问暖,叶轻蕴一一答了,当然都往好的说。
“你别整个人都埋在文件啊会议啊里面,身体也要顾好,最近没什么不适吧?”,老太太担忧地问道
叶轻蕴带着刚刚从感冒里有些好转的嗓音对她安抚道:“都好,您别担心我”,说着让小阿姨把自己的大衣拿来,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暗沉古朴的盒子递过去。
“什么啊,这么神神秘秘?”,老太太一边问一边将盒子搭扣启开。
许凉也好奇,坐在沙发上想挨近一点儿去看,没成想踩到了叶轻蕴的脚上。
“哦,原来是绒花啊”,老太太揭晓了谜底,把那朵绒花拿在手上,细细打量它精良的材质和毫无混杂的大红色泽。
叶轻蕴手长,一边顺着踩在自己脚上的那条小腿向上抚摸,一边笑道:“以前北平绒花铺子的老师傅做的。他眼神不太好了,做的也不多,我偶然遇上的,色用得正,就买回来给您瞧瞧,搏您老人家一笑罢了”
许凉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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